第二十五章 (第1/3页)
张雪梅驾车,飞快行驶在通往宜春的山路上。她打开车窗,呼啸的风灌满车厢,把她长长的头发吹得上下飘摆。风声,发动机轰鸣声,对面闪过的会车发出的疾风摩擦声,与她激昂的心跳合成一种冲锋陷阵的号角。她打开车载音乐,播放着贝多芬命运交响曲。上一段陡坡,她加大油门,大声喊着:“来吧,周如生!你这个变异的菌种,我一定把你清除!”
车上坡顶,开始往下行,她的车速一点不减,前方一个急弯,一连货车突然从对面弯道上冒了出来。她一个急刹,只听砰的一声,与对面的车摩擦而过。拐过弯,她没有惊慌,停下车,发现左倒车镜不翼而飞。她呵呵地笑着,心里说,怎么呢?董事长在那边招兵买马了。
她围着车转一圈,还好,没破相。回到车内,手机响了。
“你这个张总,怎么不接电话?吓死我了。”手机里传出周如生的惊吓声。
“呵呵,不是接了吗?”
“这是第九遍了!先说好,以后出门在外,不可以这样的。”
“还别说,刚才差点撞车了。还好,有惊无险。什么事?”
“我说刚才心跳得那么厉害,果真有事啊!董事长走了,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千万不能大意啊!”
张雪梅心里骂道,你巴不得我也出事,还给我说这个;也是,过去的张雪梅的确死了,现在的我就是你的克星。
稍微停顿后,她呵呵地笑着:“还挺感动的,好啦,赶路了?”
周如生忙说:“哎,这两个女人笨得要死,我担心出门后被人贩子拐了去,我想送她们过去。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些事想与你沟通。”
“噢,知道了。周总可是对我不放心,担心我一个人过来把宜春这么好的厂私吞了?”
周如生开玩笑的语气:“知我者,雪梅也。好啦,就这么说,我这就动身。”
结束通话,张雪梅环望群山,心里格外轻松,想着,我巴不得你来呢,这样,安夫人和若雯绝对安全了。
她看着蓝天,笑盈盈地说:“董事长,这算声东击西吗?哈,怎么不说话呢?莫非我说的不对,应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管他呢,只要能打击周如生的要害,就是好计。”
刚要启动车,手机又响了,她看是吴敬仁,心沉下去,猜着他会说些什么?还能说什么,无非说些幸灾乐祸的话。
她本不想接听,可手指不由自主地按下接听键,随手把手机丢在副驾座上,还是能听见吴敬仁模糊不清的声音:“你在哪?我想与你谈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也没必要。”张雪梅说。
“我听不清。”
张雪梅拿起手机,冷漠地重复一遍,挂了。
启动车,她小心谨慎驾驶着,竭力驱赶吴敬仁带来的烦恼。可是,感情的伤口一旦被撕裂,不会接受意志驱离。
张雪梅想起吴敬仁说过的一句话,“婚姻如同两块合并的菜园,男女走到了一起就是为了互相吃着对方。这其间,如有一方的某种青菜被吃尽而又不能再生,另一方自然会把手偷偷伸到隔壁的篱笆园里。我没有钱,也不能让你当老总。从你告诉我当老总的那一刻,我就预料到会有今天”。
这话是两人决定离婚的最后一个夜晚,吴敬仁对他们婚姻的总结。
这时,耿兰新爱人,吴敬仁的同学余文涛电话进来,她接了,余文涛说,“雪梅,敬仁想与你谈谈,你怎么不接电话。”
“哈,文涛呀,我觉得,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该说的都说过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许多。打碎了瓷器,还是不要往一块碰了。”
“你听我说,自从你们分开后,敬仁的精神一直处在萎靡不振的状态,尤其是安南山去世以后,他更加担心你的处境。”
张雪梅心里难受,想着第一次说离婚,她哭着说,“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可以丢下天,可以丢下地,唯独不能丢下家!别逼我离开,好吗?”
她对着电话,冷漠地笑了一下,说:“那又怎么样呢?文涛,我在开车。”
“雪梅,眼下,我和敬仁还有兰新,特别关注柠檬酸厂的动向。眼下,清源生化如同一艘巨轮撞在暗礁上,风雨飘摇、沉没在即,而你一人又能撑多久?以前,你和敬仁多好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外地老板,把一个好端端的家拆散了。如今,为了这个人的妻子,孤身一人与那么多周旋,犯得着吗?”
“别说了,文涛,我不会改变的!分手,不是我意愿的,一人走进冷冰冰的出租屋,也是被逼迫的。没什么,家里的、外面的、天上的、地上的,一起来就是了,我不在乎!请你告诉他,我不会原谅一个曾经给我屈辱、伤害的人;更不可能捡起落在地上的烂苹果。”
张雪梅挂了电话,脑海里浮现离婚前,她一个人在白云山庄居住的晚上。她打吴敬仁电话,想让他过来,两个人静心谈一下,可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打了家里也没人接。她以为吴敬仁出去应酬了,看了一会图纸,不觉睡在了沙发上。等她一觉醒来,已是凌晨一点,再想打电话觉得不合适。
第二天上午,车间发生一件事,一位叫秦西同“中和工”竟然扇了朱斌一个嘴巴。朱斌捂着流血的嘴来找张雪梅汇报事情的经过。张雪梅听了拍案而起,刚要下车间,被急忙赶过来的周如生拦住。他让朱斌先走,然后说:“秦西同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在社会上有许多黑道上的朋友。我知道开除他是对的,可是这件事你不能出面,交给董事长来办。”
张雪梅明知故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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