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昶除了向皇帝例行告罪,称自己大事未竟便舍皇帝而去,然后又例行提起自己的生平,最后再是小小的提了要求,希望能将他兄长张芝所撰、自己加以修订的著作《笔心论》收入石渠阁。
这书讲的是习字写字的理论知识与技巧,出自大家之手,又是张昶的临终遗愿,皇帝自然是点头同意。收入石渠阁就意味着长期保存、流传,如果只是私家藏有,中途遭乱就很容易散佚。张昶既不忍心见到这种局面的发生,又想借此抬高自己与兄长在书法方面的地位,也算是他死前心心念念的遗愿了。
皇帝默默将张昶的遗疏放下,又拿起王斌的奏疏,却不展开,只道:“少府司掌财赋,如今朝廷用兵,钱粮最是紧要,张公病故,朝中还有谁可堪任?”
“均输令麋竺有经济之才,倒是适合之选。”侍中荀攸欲抑先扬,拱手说道:“只不过他资历尚浅,骤登卿位,既招致不服、又易使人骄慢。”
皇帝大致同意荀攸的看法,何况此人有些观念尚未与皇帝真正契合,少府执掌天下山川池泽、工商矿税等杂税,虽然如今收的少,安知以后不会成为朝廷的重要财政收入?所以未来的新任少府再如何也不能像张昶这样平庸,怎么也得为皇帝独当一面才行。
此外,又是出于别的考虑,皇帝没有直接允准王斌的推荐:“麋子仲到底还欠缺了些,只是对于当下来说,少府必得是懂经济的运筹之才。麋子仲虽资历不足,但也不妨让他暂时兼顾着少府的职事,正好借着用兵钱粮的调度,看看他的才干。”
那些本来跃跃欲试的人忽然静了下来,麋竺虽不是板上钉钉的新任少府,但只要后勤的事办好了,有王氏在背后推一把,九卿之位还不是十拿九稳?联想到刚死的少府张昶同样与王氏关系匪浅,如果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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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战事的节节胜利意味着后勤的沉重压力,均输令麋竺与太仓令王绛这一年都住在公府里,忙得脚不沾地,大司农刘和也常常为租税的锐减而叹息不已。压力最重的少府张昶更是为烦剧的后勤工作压垮了身体,药石无医,在前日里吐血而死。
张昶的遗疏是与卫将军王斌的奏疏一并传送过来的,皇帝事先已得知了这个消息,在先打开了张昶的遗疏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神情悲切:“诶!世上再无张公的字了!”
底下众人心里有数,张昶以书法闻名于世,并无多少才干,多年来官居少府仅仅是因为当初靠对了皇帝与王斌这两棵大树。在少府任上,他既无能锐意改革,又不敢庸庸碌碌,很多事情都是皇帝推着他做,本身并没有什么建树。所以皇帝心里惋惜他,口中说的也只是对方的那一手好字。
想到这里,饶是对张昶没多少交情的人们心里也多少有些伤感了。
自从来到这个几乎没有娱乐活动的时代,皇帝的兴趣爱好也有选择的发展成射猎、书法、读书这些健康有益的活动。对于张昶这样闻名后世的书法家,皇帝是真的很欣赏对方的章草、隶书与八分楷体,他专注的看着张昶亲笔写就的遗疏,关注的却不是上面笔力不足、略有潦草的字迹,而是其中的内容。
第五百九十三章 投石震虎 (第1/3页)
若功业克建,威慑四海,号令天下,谁敢不从!”————————【梁书·武帝纪上】
汉建安四年,五月初七。
安平国,武邑。
这段日子皇帝也没有闲着,后方一日不稳,他就一日不得心安,更遑论率兵出击,扫清余敌了。所以他一边忙着安抚新得的冀州士民,一边厉兵秣马,除了张辽仍在用兵以外,关东的其余地方都暂时偃旗息鼓,各类粮草辎重优先用于雍凉战事。可随着朝廷一年多来下来,处处用兵,早已严重拖累了财政,根据度支部呈交的奏疏,三辅、河东等地的粮储几近枯竭,蜀粮难运,又缓不应急,关东兖州、豫州、荆州等地也是快要征调过度、支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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