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莘迩身侧的一人不以为然,反驳说道:“弈者,艺也,怎能称是小技呢?”摸着胡子,点评说道,“杜府君何必自谦。我观君棋艺,差可通幽,虽不能称尊於陇,亦一方雄豪了。”转顾莘迩,接着说道,“明公棋艺,守拙罢了,远非杜府君的敌手。”
近代以来,围棋早非小技,越来越得到士大夫们的推崇,风行宇内。尤其本朝,“天下唯有文艺棋书”,围棋与文学、玄释义理、书法等类已然并驾齐驱了。
棋手的水平高低,原本是没有明确的等级规定的,本朝初年始给弈者定品,按其棋力,借用“九品中正”的九品之名,也将之分成九品,通幽是第四品,守拙是第九品。
评点的这人名叫张道将,是莘迩现下的属官,然而於言辞上却很直接,当着这么多人,半点不给他面子。
观棋的诸人多服官衣,冠带裙履,印绶荷囊,腰剑齐备;亦有自诩风流,纶巾鹤氅,执手版而已的。他们都是莘迩和杜亚的属官。闻得张道将对莘迩棋艺所作的不客气评价,莘迩属官中,两三人露出不愉的表情。
莘迩不会下棋,能与杜亚对上两招,还是从记忆里扒拣出来的棋路,闻言倒没恼怒,笑道:“身已入品了么?”颇有点不以誉辱为意的味道。
守拙固是最低的第九品,可仍有大批的棋手不能定品的。名入九品,总比品外的要强。当然,这个名入九品,只是私下谈论时的话,真正定品是需要经过大规模的比赛的。
莘迩穿好丝履,下到地上,踱步到楼栏杆前。
乐涫城的城墙高四五丈,楼又有两丈多高,凭栏远眺,可见十余里外的景象。
细雨淅淅,郊野草木葱茏。
这日,乐涫城的东城楼上,有十余人或坐或立,围看二人对弈。
对弈的两个人各据独榻,皆高冠章服,冠为二梁的进贤冠,佩带青绶,是二千石的装束。
此两人一个是西海郡的太守杜亚,另一个正是莘迩。
摆放在两榻间的十九线棋盘上,此时白子绝对占优,如十面埋伏,黑子冲突难出,已无生机。莘迩观局良久,弃下了手中的黑子,笑道:“我认输了。”
杜亚微笑说道:“手谈,小技耳。我也不精此道,此局得胜,侥幸而已。”
宽阔的官道由东城门向前延伸。时有披蓑衣的百姓出入城中。十来里处,道北矗着座坞堡。道路的南边,三四里外为一条沟渠,是从东北百里外的弱水引出来的,过城南而止,澄碧如带。沿渠的农田中,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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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西海迟方至 酒泉候未来 (第1/3页)
从定西国的王都谷阴向西北,入张掖郡,沿弱水溯流,行约六百里,便是建康郡。
建康不是陇州旧有,而是定西国於三十余年前,为安顿流民,分酒泉郡的表氏、会水和乐涫三县新置的。换言之,此郡是个侨郡。郡中的居民既有土著,也有大量的侨民、寓士。
乐涫为其郡治。
春雨绵绵,下了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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