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乃是有备而来,自没指望着三言两语便能打动得了长孙无忌,此时见长孙无忌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没放在心上,笑着伸出手去,为长孙无忌掖了掖漏风的被角之后,这才接着道:&昔年孤曾精研司徒大人所著之《律疏义序》,深喜其中之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教之用,犹昏晓阳秋相须而成者也。一言,窃以为换而言之,当德主而刑辅,不知然否?
撰写《唐律疏义》乃是长孙无忌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在他心目中,此事之意义远在其玄武门之功之上,每每以此自傲,然则此时乍一听李贞突然将话题转到了《唐律疏义》上,不单没有因此而兴奋起来,反倒起了疑心,迟疑了好一阵子,这才吃力地点了下头道:&殿下英明,一语概之,老臣叹服。
&司徒大人谬赞了,孤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心中实是颇多疑虑,还望司徒大人能不吝赐教。李贞收起了笑脸,很是慎重地拱了拱手,认真地说道。
长孙无忌狐疑地看了李贞一眼,也没急着开口,一挥手,对着在屋中侍候着的下人吩咐道:&尔等全都退下。
&是,小的们告退。一众下人们站在房中本就不自在得很,此时听得长孙无忌吩咐,自是乐得赶紧退出这么个是非之地,各自躬身行了礼之后,全都飞快地退出了房去。
&能为殿下解惑,实老臣之荣幸也,却不知殿下欲问何事?待得一众下人们全都退出之后,长孙无忌沉吟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平静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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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惭愧,贱躯病体支离,不堪驱策,辜负了圣上与殿下之厚望,死罪,死罪。长孙无忌见李贞嘴角那丝笑意颇有些玩味之处,心头猛地一沉,可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喘着气,道着歉意,却绝口不提其余。
&司徒大人过谦了,孤今日前来,实有二事,一者么,孤昔日在塞外偶得一奇方,对偶感风寒者颇有奇效,或许能治愈司徒大人之病也说不定,二来么,呵呵,罢了,还是先办了头件事要紧,司徒大人的病可是耽搁不得的。李贞目光炯然地看着长孙无忌,语气虽平缓,内里的霸气却是毕现无遗。
一听李贞这话不对味,长孙无忌的心头登时便是一寒,脸皮子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老臣这病实算不得甚大碍,王御医已来过了,说是将养些时日也就能愈,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该当的,该当的,既然王御医说不碍事,那就好,呵呵,司徒大人辛劳国事,数十年如一日,能借此机会将养些时日也好,来日方长么,事情总是办不完的,国事尚有赖司徒大人鼎力打理,父皇向来敬重司徒大人,孤亦然。李贞笑了笑,便不再提治病奇方之事,反倒劝慰起长孙无忌来了。
很显然,李贞这话里是藏着话的,那是在暗示长孙无忌,他李贞不会亏待了长孙世家,这一条以长孙无忌的灵醒,自是听得明白,不过么,长孙无忌却并没有怎么在意,毕竟空口白话之类的玩意儿向来当不得真,这么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对于长孙无忌这等宦海老鸟来说,有跟没有也差不了多少,这便打了个哈哈道:&太子殿下过誉了,老臣实当不起。
第四百八十九章博弈(中) (第2/3页)
着的下人们一见一身明黄服饰的李贞行了进来,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地,高声地请起了安来,响动大了些,原本闭着眼的长孙无忌不得不假做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做出一副努力要爬起来接驾的样子,口中还有气无力地低喃道:&老,老臣,见、见过
啧啧,演技派就是演技派,装个病都装得有模有样,这等演技拿到后世去,拿上十个八个小金人简直跟玩儿似的!李贞哪会不知晓长孙无忌压根儿就没病,此时见其将老朽病人之态演得出神入化,心中暗自好笑,不过么,自也不会傻到出言点破的地步,反倒是一闪身,抢上了前去,很是客气地扶住了长孙无忌那满是肥肉的肩头,温言细语地说道:&司徒大人快躺下,孤听闻您病了,心中着急,也没顾得上打个招呼便跑上门来了,实是多有打搅,若是司徒大人再因此而受罪,那孤的罪过可就大了,您且躺着好了。
&太子殿下仁爱,老臣、老臣愧不敢当,来、来人,快,请太子殿下就坐。长孙无忌就躺了下来,一双老眼满是感激之意地看着李贞,微喘着粗气,一迭身地让下人们去搬锦墩。
长孙无忌下了令,自有两名下人将屋角早就备好的新锦墩搬到了炕头,请李贞就坐,李贞也没矫情,微微一笑,便即端坐了下来,满面笑着长孙无忌道:&司徒大人乃是国之栋梁,您这一病,孤心中实是不安得紧,便是父皇那头只怕也因此担忧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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