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仍以兄弟相称。
数日往来后,他们见得最多的,便是百姓们饥饿的面孔。
渭桥以北是一个又一个杂乱的难民营,扎根在里闾和农田间,犹如大地上开满了污秽的花。
自然的暴君,去年数次摇撼关东百姓的生命线,旱灾渴死了他们的麦子,蝗虫吃了他们的粟米,冰雹打死了他们的豆子,最后的希望又随着一棵棵垂毙的秋苗枯焦,把他们赶上死亡的路途,只能一头扎入关内。虽然函谷关拦在大道上,但可以翻越山岭走鸟道,纵然不慎失足摔死,也比在故乡活活饿死强。
这群人被安置在渭水、泾水之间的土地上,其中的青壮,已经加入了王邑、第五伦的军队,只希望讨一口饭吃。
平素在宫里怎么省吃俭用长裙改短裙,这场大婚是为了冲喜,振奋人心而为,怎么能让人看出王朝末相来呢?还是得办,且要大操大办!
“昔日孝平聘吾女为后,彩钱两万万,予只收了四千万。”
王莽还指望,自己的“丈人行”史氏收到暗示后,能发扬自己当年的作风,只拿零头,退回大钱,如今方能给朝廷省一点。
但无论如何,这场大婚的用钱,都远超为了挽救新室灭亡派出的大军花费。
当然,这其中一部分钱,王莽是专门拿出来“做好事”的。
但老弱妇孺,则被留在这苟延残喘。
虽然渭水三桥有射声营看管,但还是有不少人泅水,流落到渭南,晃荡在常安附近。
有力气的做了群盗打家劫舍,使得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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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情形究竟如何,若是王莽有心,若是王莽决定不再自我欺骗,只需在不知会官吏们的情况下,忽然起驾出宫,亲自走在泥土中、里巷内,一看便知真假。
王之蔽甚矣,这些情形他看不到听不见,但近日奉第五伦之命,多次在常安附近熟悉路线的张鱼、朱弟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二人当年是第五伦在家族的小煤窑附近捡到的孤儿,或是被父母抛弃,或在泾水闹灾时离散,如今都长成了弱冠少年。
张鱼晒得黑似炭头,他常年跟着第五伦在外跑,去过新秦中,到过魏地,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见识广博,且开得一手好车,为人机敏。
而朱弟则略白些,他年纪稍小,这些年被留在临渠乡,安插在义学里,和一群第一到第八的孩子一起上学,是为数不多的外姓人,却也最为刻苦好学。在学了数术后,朱弟常协助第四咸算账,往来临渠乡与常安,对本地十分熟悉。
“入夏以来,惟民困乏,虽开诸仓以赈赡之,犹恐未足,值此新室大喜之时,于常安诸城门处置粥棚,出上林所畜牺牲,赐黔首每里五石米,一彘一羊,以使关中大酺五日!“
但在此期间,王莽却听一个嘴碎的小黄门说,陛下的大酺已经宣布下去了,然而城内外依然饥馑,百姓不庆。
王莽遂召来负责此事的中黄门王业,质问于他,王业却令人持着市上所买的梁饭肉羹进奉:“陛下,此乃虚妄之言,自陛下诏令下达后,不论城内外,皆食此物!关中人均与天子同贺!“
王莽上一次出宫,还是探望刘歆,至于出城,已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他没有深究,以为当真如此,也希望当真如此!这样一来,匆匆续弦的目的就达到了。
“陛下所赐杜陵史氏聘礼,不应比前汉少。”
这是张邯的建议,毕竟这趟立后,便是王莽为了示天下人自己安然,还有心思续弦而为之,得叫常安、关中百姓觉得,一切仍在皇帝掌控之中,排场当然不能落下。
“汉惠帝纳皇后张氏的旧例,彩礼就有黄金二万斤。”张邯有眼色,听说黄皇室主拒绝出席婚庆,没提汉平帝聘后时的事。
王莽想了想后:“便按照吉数,加为两万五千斤。“
这就相当于两亿五千万钱了,考虑到黄金不变而铜钱贬值,只怕还更多。
但作为心怀天下的圣天子,王莽的恩赐当然不会仅限于京城户口的众人,连流民也要关心。
“城外的流民呢,亦有衣褐吃食?”
中黄门王业请皇帝放心,如今朝廷上下齐心协力,在为皇帝尽力。
“虽无肉糜,然皆食黄粥,饱暖终日,咸颂陛下之仁也!”
……
第233章 肉食者 (第2/3页)
人?北阙甲第那套大房子还不够么?
虽然王莽的制钱已在关东几成废物,但在关中仍坚持要百姓使用,给军队的犒赏,给官吏的俸禄仍是此物,贬值之后,只聊胜于无,出了关后,持千钱竟买不到一石粮食,带在身上徒增加负担罢了。第五伦麾下有人还开玩笑说,不如将钱串起来挂在衣裳外,就当是甲了。
但在上报时,自然变成了:“维新公及士卒喜不胜收,拜谢陛下厚赐!“
而另一位时常向王莽禀报的,便是筹备婚礼事宜的大长秋张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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