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怨恨,怨恨北周的贪得无厌,怨恨段归的逡巡畏进,也怨恨段歆柔的冷酷决绝,但他其实很清楚,他最怨恨的其实是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他曾经自命算无遗策,因为他早在初见段归之时便已经决定了要投靠哪一方,之后的处心积虑和信誓旦旦都是在装腔作势,并且成功地骗到了百里涉,这才有了一举奠定胜机的临阵倒戈——他自命这一番忍辱负重足以留名后世,所以他终于有了可以和一见钟情之人倾诉衷肠的资格,可就在他准备向段歆柔开口,问她是否愿意面呈天子请求赐婚的那一天,她却自请嫁往北周为妃。
那一刻,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原来只是个出身寒微的臣子,只能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是什么,他的余生,都将为此而倾尽全力。
只是若要达成这个目标,眼前的痛苦就是必须承受的代价,他咬牙切齿地忍受着每一个时辰的煎熬,为了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向包括段歆柔在内的所有人证明,他不是个任人呼来喝去的小人物。
酒是此刻唯一可以麻痹他的东西,但他不敢贪杯,一旦误事则前功尽弃——只不过春伤多情种,酒醉断肠人,只是几杯下肚,他便已经有些头重脚轻步履蹒跚。
回到客栈时正巧碰到沈稷,他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便走上二楼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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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歆柔此刻的矫揉造作在他眼中已和猫戏耗子无异——明明已经宣告了死刑,却还要用尽手段看着对方痛苦难当。
他一个人穿街过巷到了长公主下榻的行馆往东第一间酒楼的后门处,这是早就约好的地点,而亲信自然也早早候在了那里,等着叶浚卿下一步的指示。
一路上他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和使团保持着联系,有时会带着段歆柔一起,有时则好像是他独自出来借酒浇愁,而在外人看来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两情相悦之时自然你侬我侬,可一旦真要独自生活,开始面对柴米油盐和锱铢必较,则必定会开始彼此埋怨,尤其是那些往日过惯了锦衣玉食日子的公子和小姐。
这一切自然都是做给沈稷看得,只不过那些怨愤与伤感却绝非空穴来风。
叶浚卿很矛盾,他想要冲进段歆柔的门,大声地质问她为何这么折磨自己,但他更害怕回应自己的是轻蔑和嘲笑——如果是依然决然的否决则更可怕,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和已经指婚给一朝天子的心上人私奔。
第九十二章 叶浚卿 (第2/3页)
臣死臣尚且不能偷生,何况只是闲暇的消遣——臣甘之如饴,哪里敢有怨言。”叶浚卿说完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去,甚至忘记了行礼告退就满身怨气地走了。
段歆柔从他的那句话里听出了积蓄已久的愤怒。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如此美好的感情只存在于两情相悦之中,若是其中一方移情别恋又或是根本就在恶意玩弄对方,那感情就会很快变成仇恨。
叶浚卿此刻就认为自己定然是做了长公主闲暇之余的玩物,而且已经被弃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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