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陈龙头的意思,真要是挂一年,那可真是什么都白算计了……二十多个营一年的阵前钱粮和冬营的钱粮可不是一回事,还不如现在出大军,把北地落袋为安的好。”柴孝和也小心翼翼加入到了讨论中。
“有道理,而且迟则生变。”出乎意料,张行也赞同这个论调。“但也应该节省钱粮以备大战,所以我还是要回去北地一趟……我原本就要回去的,但现在要提前回去。”
众人反应各异,这个会议连白有思都没有来,只是龙头一层,而这些人在那日大会后都被张行告知了黜龙之事,只是此时外围还有几位文书在记录会议内容,所以不好明说此事罢了。
雄伯南率先提出意见:“首席现在就要去的话不是不行,但帮里这么多宗师,应该一起去才稳妥……白总管,我,还有养好伤的魏文达,都要去,便是千金教主跟来战儿也该正经请一请……那到底是天下数得着的真龙。”
“可以试着请一下千金教主,就说请他替我们疗伤嘛,但没必要一股脑的搞。”张行认真道。“咱们建国后局势已经很微妙了,东都现在没有吭声……所以这件事情不能大张旗鼓,最起码不要让白横秋跟司马正晓得我们会有一个精锐齐出北地的事情,然后有一个从容准备和行动的时间……况且,天王担心的事情其实是跟北地的局势联系在一起的,想要做那件事情,必须要把北地梳理干净,汇集了北地的力量一起去做才行,这也是我要去的缘故,一个是我的身份总能让北地人信服;另一个便是摆出去做那件事的架势,本身就会逼迫荡魔卫的人迅速站队。”
“不错,真到了那时候,不到奇经的,不就是现在的寻常人吗?”雄伯南也点头。“力气大一些罢了。”
徐世英保持了沉默,柴孝和想说什么却有些怯场。
“诸位何必如此?”倒是张行闻言再笑。“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普通正脉修为最起码种地能快一些吧?种地快一些,便能少饿死些人,少饿死些人,天下自然就少了许多欺压的事情……更不要说,把力气节省下来,去打个家具,做个小买卖,日子总是变好的。”
“诚然如此。”柴孝和立即点头,却又有些无语。“日后修不到奇经,就只能种地吗?”
众人轰然一笑,气氛难得宽松了不少。
笑完之后,张行也做了总结:“既如此,就按照徐大郎的言语来办,先召集河北地面上的修行者,不止是我们的人,包括降人,也要过去,我跟白总管带着,到北地汇合了牛河牛大头领,一起支援李龙头……后续兵马分批次在秋日前支援到位,天王跟魏大头领则在战事稳定后再动身,最后时刻再去邀请淮上那两位……包括十三金刚,也不要一起动,芒金刚几个跟我一起先去,白金刚这些在大行台做事的最后再去。”
“好。”
“行。”
“就这样吧……”
“而我既要走了,这边有几件事情,要与你们做吩咐。”张行继续来说,然后先看向了陈斌。“秋后新得地面上两件大事,重新授田是一件,强制筑基是一件……不要觉得局势好,就宽容,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留隐患,我把降人里的修行者都带走后,若是这两件事有人闹,该镇压就镇压,让张金树提前做好准备。”
陈斌立即点头。
“邺城这里两件大事,继续在秋后科考和建立大学是一件,组织新的军事防线和攻击计划是另一件。”张行继续说了下去。“事情都从大行台里走,授田陈副指挥负责,强制筑基柴副指挥负责,秋后科考的事情交给魏国主来做,军事布置则是徐大郎抓总,跟单、伍、洪、周四位前线龙头一起布置……原则是河北两个行台防御,河南两个行台跟魏郡这里进攻,扩军的事情反而不急,可以先做出计划,明年局势稳定了再搞。最后是天王,你要辛苦些,要负责全线的监察。”
几人轮番点了头。
而陈斌犹豫了一下,主动来问:“科考、大学,还有强制筑基,都跟蒙基部有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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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单通海停了一下,梗着脖子道。
“那就只有两句话了。”张行认真回复。“第一,这只是临时的征召手段,而且只有我有权力做这个征召,同时必须要配上帮内最高的高级战力相互辅助……实际上,之前的踏白骑之所以能组建起来,便是因为我修行方式特殊,被黑帝爷开了锁,真气极多,起阵极快;第二,我要提醒一下大家,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天下一统,再加上我们强制筑基的方略,果真需要非修行者来组建军队吗?咱们既要做大事,最起码我们这些人要对将来的局势有准备。”
不止是单通海,几人一起沉默。
片刻后,魏玄定干笑了一下:“若是咱们坐了天下,那时候哪里还有不是修行者的凡人?”
“肯定会有的。”陈斌幽幽道。“就好像如今咱们废了奴籍,而且授田严格,可总还有窄乡宽乡,总还有农人进城当雇工……”
“河北各营的修行者全都聚集在一起?”单通海明显有些紧张。“包括我们济阴行台的人吗?”
单通海之所以还在这里,主要就是因为济阴行台的部队依旧留在晋北与河北西部,以协助和协调新的武安行台与晋北行台转移与对调。
“自然包括。”徐世英言辞干脆。
“会不会过于危险?”单通海继续来问。
“这个危险是指他们聚在一起,一旦受到损伤便是咱们黜龙帮的内伤,还是说这些人聚在一起,一旦有了自己的心思,对帮里影响太大,容易损伤帮内其他各处?”张行直接将话挑明。
窦濡抿了抿嘴,忽然苦笑一声:“若是这般说,那张行玩弄国主之位,竟然还有些道理了。”
“有道理也不能说出来。”窦尚倒是重新恢复了冷静。
听到这话,来之前存了许多言语,包括韦胜机的特殊地位,包括家族与自己将来前程,包括陛下几个儿子还小侄子却都有了羽翼……种种种种吧,此时全都消融。
窦濡停下了一切的多余言语,转而茫然的看向了屋外,彼处绿树摇曳,蝉鸣阵阵,自是一番天地。
很显然,黜龙帮的自我政治进程反过来推动了其余各大势力务实的战略判断与调整,对自家内部其实也是如此……在短暂的内部失序同时,黜龙帮那庞大的军事运行体制却是片刻都没有停止。
“那具体怎么安排?”雄伯南追问道。
张行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徐世英。
徐大郎干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认真道:“这么做的话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分批过去,可如何分批过去,我却有个心思……首先,咱们答应人家的事情恐怕要集中帮内的高级修行者,而不是兵马;其次,眼下李龙头那里需要极速的支援……既如此,何妨让踏白骑先去?”
“踏白骑?”雄伯南闻得此言,反而疑惑。“这算什么策略,踏白骑本来就该跟首席第一批去?而且,我晓得踏白骑厉害,可对方兵力这么多,只是踏白骑就够了?”
“那就以踏白骑的名义,集中目前河北地方上各营所有非头领的奇经以上高手,临时组建一个更大的踏白骑。”徐大郎认真道。“然后再分批将十五个营兵马送过去……尽量在一个月内完成。等那边一切就绪,我们再请天王与魏大头领,包括说请一下来战儿与千金教主,一起过去。”
“是这个道理。”张行即刻点头。“而且这种战团组建的联军素来不能持久,时间一长,人心就乱,只是一时赳赳罢了。”
“话虽如此,我们自己打下来,跟借用荡魔卫的兵马打下来,不是一回事吧?”魏玄定勉力发言,这些天做了国主后他反而有些畏缩了。
实际上,这行宫内已经有人吐槽,魏公这国主做的除了换了个行宫内的大房子连套新衣服都没舍得给,也不知道这国主做的是个啥。
“诚然如此……但值得为此大动干戈,浪费宝贵的钱粮军械吗?日后是要打大仗的。”单通海认真提醒。
“又得权衡……现在怕只怕荡魔卫的人再出乱子,到了秋天荡魔卫都没有把内乱收拾起来,或者假装收拾不起来。”陈斌蹙眉道。“那咱们的二十多个营可就要被白白挂在北地一年。”
不过,这也不耽误该遇到问题会遇到问题,该走的流程要继续走流程。
在张行的坚持要求下,许多临时郡守的任命被大行台审议通过,而这一次魏玄定非但有了讨论权还有了签字权,就好像张行对头领的任命有了签字权一般。
除此之外,军队的支援和北上也遭遇了一点困难,因为之前河北战事的顺利,很多停在河北本土的部队都直接回到了驻地,甚至有些直接轮休放假。而现在,随着河北腹地多个行台被撤销,部队将来的驻地在何处?要不要例行再整一次军?新打下的幽州和河间起多少个营头,包括北地的战事并无紧迫性的现实,全都直接影响到了军心。
这就使得预定的十五个营北上支援的计划遭遇到了一定迟滞。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定忽然发来求援信,声称自己集中十余营兵力沿着大兴山西路北进后,于奔马城东面的沼泽地外,遭遇到了北地联军十数万的堵截,而且其中包括至少一位宗师,一位前荡魔卫司命,一位奔马城的冠军公,外加二十余个战团。
“知道关键在哪里吗?”窦尚沉默片刻,抬头继续来问。
“关键不在于立盟,而在于不将巫族推到对面去。”窦濡立即作答。
“是,这是大英的关键。”窦尚点点头,然后语气清淡,继续来问。“我们窦氏的关键呢?”
窦濡沉默了片刻,缓缓作答:“巫族和睦这件事,陛下其实是被局势逼迫为之,心里极不痛快,而咱们既是给陛下做事,没道理让咱们担责任……所以,虽说陛下许了兄弟之盟,可真要是巫族蹬鼻子上脸,咱们也就算了,不然便是事情成了,将来陛下烦躁起来,说不得也是我们的过错。”
“就是这个意思。”窦尚再三叹气。“这也是我看重你的地方……谁让咱们窦氏倒霉呢?乱世一出便遇到了张三这个煞星,不得不小心起来。至于说长安这里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就更懒得说了,大魏时说的太多都说烦了。”
目前,他既不敢前进闯过沼泽,也不敢后退,将沼泽南面空地让出,只能苦捱,等待援军抵达。
得到消息,张行立即在大殿内召开龙头一层的最高层会议,商议支援事宜。
坦诚说,谁都没想到,新一轮大战来的这么快,而且来势汹汹。
“十五个营够不够,要不要增加援兵规模?”略显空旷的大殿内,雄伯南当先来问,很显然,短短数日并不能让这位黜龙帮核心人物从之前的政治冲击中完全挣脱开来,但反过来说,正是这种切实的军事活动最能抵消这种政治冲击。
“我不建议。”徐大郎作为军事上的主管,几乎是脱口而对。“这是去北地,可能要一路打到观海镇,路太长了,后勤消耗极大……而且最关键一点在于,现在只是救急,等时间缓过来,荡魔卫的人就能支援过去了……咱们在北地其实不缺兵马,没必要兴师动众的耗费钱粮。”
第六十三章 万里行(6) (第2/3页)
束,其余人不提,窦尚回到家中,唤来了自己近来最看重的族侄窦濡,叔侄二人在静室坐定,窦尚先将今日御前的事情告知出来,然后开门见山:“我有意让你先从韦将军出征,然后适时从白道口出使巫族。”
窦濡赶紧就在桌案前俯身行礼称谢:“侄儿刚回来,便有这个重要差遣,当真是叔父照拂。”
“哪里是照拂?”窦尚叹了口气,满脸无力。“根本是你们这代窦氏英俊子弟被张行杀了个大半,竟有些青黄不接的样子,而年轻一代剩下的人里,只有你还算是个胆大伶俐的,此事竟只有你一人能拿捏妥当……”
“是。”窦濡也不由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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