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就听耳畔响起小天师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小姐。”
秋儿面露焦急,忙不迭上前轻抚后背,给她顺气。
“咳咳咳咳咳……”
“小姐,茶。”
秋儿将茶杯送到跟前。
沐柔伸手接过,抿了一口,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任平生。
恰巧,任平生也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仅仅一瞬,沐柔就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小心脏不争气的跳了一下。
另一边。
任平生见她没事,看向众人,缓缓开口:“本世子有一拙作,请诸位品鉴。”
话音落下。
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京师才子齐齐望向任平生,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屏气凝神,安静的等着。
他们知道,今日又要有一首佳作问世了!
外地才子见到这一幕,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他们来京师之前,都只听过一首行路难,认为任平生确有才华,却远远没到“诗魁”的境界。
此刻,感受到京师才子对任平生的推崇,一个个全都好奇起来,也不知这位被吹捧为诗魁的镇北王世子,今日能作出什么样的诗作。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任平生脸色平淡,轻声诵读。
刹那间。
伊人居一片安静。
才子佳人们细细品味后,眉头微微蹙起,皆是感觉一缕缕淡淡的幽怨弥漫在心头,无法用语言形容。
“前三句写景清丽,宛若静院夜凉,见伊人逸致,结句仅言坐看双星,凡离合悲欢之迹,不着毫端,而闺人心事,尽在举头坐看之中……好诗,当真是好诗。”
一名俊朗青年给出自己的评价,看向任平生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敬意,由衷道:“七夕为题,能做出此等佳作,着实不易……任诗魁,名不虚传。”
话音落下。
来自江东的才子全都投去诧异的眼神。
说话的可是他们江东赫赫有名的才子,一向恃才傲物,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对旁人给出如此高的评价,看来镇北王世子的诗才在大周确实是独一档的存在。
紧跟着。
又有几名才子品评这首诗。
不同的人,感触也不相同。
有人代入自己,认为镇北王世子这首诗是借牛女会合之难,喻君臣际会之难。
有人认为,此诗是为宫中怨女而作,意在言外,幽怨之情不待明言而现。
当然,不管有怎样的体悟与感触,大家对这首诗的评价都是极高。
一旁。
沐柔细细品味一番,眼前不由浮现一幅画面。
入夜,一名柔弱女子坐在石阶上,身上披着毛毯,抬眸望着夜空,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他是想借这首诗告诉我,不愿治病,就会如诗中描绘的女子般孤冷落寞?”
在心里默默读了几遍,沐柔越发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放在以前,若是有人用这种方式劝诫自己,她只会觉得厌烦。
但不知因为这首诗作的极佳,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面对任平生的劝诫,她并不觉得厌恶,只是觉得有点儿幼稚。
嘟了嘟嘴,小声嘀咕:“方才还说得空再聊,一转眼又作诗劝我,口是心非,也不知治好我的……厌男症,对他有什么好处。”
实际上。
任平生压根没想那么多,之所以抄这首诗,只是因为关于七夕的诗词,他只记得这一首,仅此而已。
一旁。
小天师还在琢磨,心想:“话说回来,这首诗究竟是他自己作的,还是从那叫唐宋的世外高人那里得来的?
世上真有这样的世外高人吗?如果是他自己作的,又为何要哄我?”
想着想着,忽然感觉脑子有点儿晕,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有点儿发软。
“病又重了?”
沐柔柳眉微微蹙起,伸手扶额,犹豫了一下,看向任平生,轻唤了一声:“公子……”
任平生转头望去,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没一点儿血色,心中一沉,求证似地询问:“身子不舒服?”
沐柔脸色苍白,轻轻点了点头。
“我去请御医。”
任平生腾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刚迈出一步就被沐柔拽住衣角。
“不……不必。”
虚弱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没听清,停住脚步,微微俯身,轻唤了一声:“沐姑娘?”
沐柔抿了抿唇:“休,休息一会就好。”
“都这样了,还休息一会就好?”
任平生皱起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又听她提高了些许声调:“真,真的没事。”
“……”
话说到这个份上。
任平生也没什么好说的,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随后,唤来女掌柜,开口询问:“你这可有僻静的雅间,带床榻,能够休息的那种?”
女掌柜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沐柔,忙不迭地点头:“回世子,就在三楼。”
“给我开一间。”
“奴家明白,世子稍候。”
女掌柜应了一声,扭着纤细的腰肢,转身离开。
不一会就回到任平生的跟前,笑着道:“世子,都准备妥当了,奴家领您过去。”
任平生淡淡道:“告诉我哪间房,我自己去。”
女掌柜回道:“天字二号房。”
“好。”
任平生摆摆手:“伱下去吧。”
“奴家告退,世子有事,尽管吩咐。”
女掌柜行礼后离开。
任平生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这边,思索几秒,看向秋儿,吩咐道:“秋儿,你带沐姑娘去天字二号房,我等会就去。”
秋儿知道,世子是在顾及自家小姐的清誉,乖巧的点点头:“嗯,奴婢知道了。”
伸手搀扶起自家小姐,轻声道:“小姐,奴婢送您去休息。”
沐柔嗯了一声,撑着扶手,缓缓起身,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楼梯。
一炷香后。
关于这首诗的讨论渐渐平息下来。
很快,又有人起身作诗。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见无人注意自己这边。
任平生站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向三楼。
角落处。
伊人居的女掌柜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真当他们风光霁月,原来是一对狗男女。”
说到这,她似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气恼之色,咬牙道:“要不是他们这对狗男女,殿下又怎会暴露,被关进诏狱,今日非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说着,看向身侧的青衣小厮,冷冷道:“上次南边送来的合欢散呢?撒一些到天字二号房的门口。”
青衣小厮面露犹豫,开口劝说:“掌柜,殿下入宫前特意叮嘱过,没有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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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生的身侧。
沐柔咳嗽的同时,余光望向起身的任平生,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恍惚间,她好似回到了童年。
自己正被人围着取笑,一道宽厚的身影突然出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用行动威慑那些欺负自己的同窗。
渐渐的,她感觉胸口的不适感消散许多,也不再咳嗽。
咳嗽声响起的位置,一名锦衣华服,容貌俊朗的青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目光环视四周。
“是镇北王世子,那人是他的同伴。”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有外地才子见到这一幕,面露不忿,低声骂了一句:“做的不对还不让别人说了,和仗势欺人有什么分别,纵然行路难真是他作的,那也是有才无德。”
身旁的人劝道:“少说两句,镇北王世子最近可是风头正盛,听说晋王见到他都得退避三舍,咱们还是悠着点儿吧。”
“果然如此,又是一个PTSD患者。”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小天师,在心里叹了口气,沉默几秒后,用温和的声音道:“我知道,沐姑娘对同龄男子的厌恶已经形成本能,想要纠正过来,并不容易。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疾病,沐姑娘应该勇敢面对,积极治疗,而不是轻言放弃,更不能讳疾忌医。”
一旁。
秋儿原先还在为世子已经娶妻而郁闷,听见这话,眸子阵阵发亮,心中十分认同,轻声附和:“是啊,小姐,咱们该好好治病才是。”
剧烈的咳嗽声在安静的大堂内回荡。
此刻,才子们正苦于作不出绝佳诗词,心中烦闷,一个个循声望来,眉目间带着不耐烦。
“这谁啊,怎么咳嗽起来就不停,有病就回家好好休养,没事乱跑什么。”
“就是,听声音还是个女子,圣人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真不错。”
话音刚落。
这三位可都是男人的楷模。
张生拐跑相国小姐就不说了。
许仙和宁采臣,一个玩蛇,一个玩诡……光是想想就不得了。
话说回来。
自己抄的那些话本,放在大周也那么火热嘛,连秋儿这样的小丫鬟提起来都如数家珍。
沐柔心乱如麻,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不能逼得太紧,得给她缓冲和接受的时间。”
一念至此,任平生放缓语调:“沐姑娘不必多想,今日来参加文会,作诗才是正事,这些事,得空再聊。”
沐柔白皙的脸庞露出一抹犹豫之色,几秒后,粉唇轻启,声音轻柔:“任公子不必对我如此费心,我觉得如今这样就很好,不必改变。”
一旁。
沐柔脸上露出一抹恍惚的神色,在心中喃喃自语。
其实,她心里清楚,任平生说得没错。
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想到将来自己可能要跟一名男子成亲,共同生活。
她还是觉得恶心,本能的反胃。
秋儿撇撇嘴,反驳道:“那是因为小姐患着病,不知道男人的好。”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心想:你知道?
沐柔看向秋儿,想法和任平生大同小异。
秋儿见两人望向自己,小脸微红,轻声道:“奴婢虽然还未成亲,但读过许多话本,《西厢记》、《白蛇传》、《聂小倩》,里面的男人,像是张生,许仙,宁采臣,都挺好的,奴婢以后也要找一个文弱书生做郎君。”
听见熟悉的名字,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一言不发。
第122章 中了媚毒 (第2/3页)
成一圈,堵着她取笑,都是常有的事情。
似乎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不愿和同龄的男孩相处,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躲在屋子里一个人看书。
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了今日。
“这……竟然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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