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站起来:“走,随朕去看看。”
奉天殿外,熙熙攘攘站着数百个人,多是权贵家的公子哥,虽然穿得人模狗样的,却都有一身脂粉气。
但也有些身着朴素的,这些都是权贵之家的支脉,平时借不到什么光,诛族的时候准有他们。
这些倒霉蛋按理说是没机会出头的。
朱祁钰特意提点,让他们入宫做侍卫,其实看重这些人的功业之心。
“但也不必担忧,担任了武职,也可参加科举,朕不设限制!”
“朕欲将禁卫付诸你等之手,让你们练手,让你们熟悉军队!有朝一日,为朕驰骋漠北!”
朱祁钰高声道。
广场数百人,全都跪下谢恩。
“不算锦衣卫等六卫,共有二十卫,原指挥使皆碌碌无能之辈,朕全部罢免。”
“朕打算让尔等暂代指挥使、暂代千户、暂代百户,全部暂代,能者居之,弱者淘汰!”
“想做指挥使的,往前走一步!”
还有初生牛犊不怕虎,如陈祜、柳承庆、梁传、方毅等站出一步来。
这不都是他的人嘛!
还都是嫡子,可见梁珤、方瑛彻底投效之心。
朱祁钰很满意。
但柳溥有点随风倒啊,明明是朱祁镇的死忠,怎么明目张胆地倒向了朕呢?对得起太上皇吗?
把家中五子全都送入宫里,还有家中女儿,一并送入宫中,真够狠的啊。
“好,站出来者,两两一组,任左右指挥使!”
“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二十个卫所,进行比拼,赢者便继续担任指挥使,败的退位让贤!”
“但也非一次定胜负!”
“朕给你们总共三个月时间,三次皆胜者,便担任指挥使,别小瞧这指挥使,朕打算带着禁卫上战场的!”
“上直二十六卫,皆是天子门生,皆是朕的心腹!”
“担任指挥使,与有荣焉!”
朱祁钰担心他们不懂军事,到了卫所里瞎指挥,坏了大事。
所以设下左右指挥使,互相牵制。
“其他没站出来的,朕不认为你们是孬种!”
“朕来念名字,念到的站出来!”
朱祁钰按照名单念名字。
直接任命,这些朝臣之子,从指挥使开始,再任免到暂代千户。
为了提升难度,他将原卫所的指挥使,降级为百户,千户降级为总旗,百户降级为小旗。
看看这些朝臣之子,谁有能力,整合卫所!
“三个月后,朕要看到实绩,卫所的战斗力为第一!”
“能者上,弱者下!”
“那些被撸下去的指挥使,也有重新上来的机会,朕只看能力,不看其他!”
“三个月后,二十卫指挥使、千户、百户等,便彻底任命!”
“任命之后,朕再给你们时间操练,淘汰军卒、更换军备,朕提前允了,朕要看到你们的能力!”
“能不能做到?”
朱祁钰爆喝。
“微臣(晚生)遵旨。”声音零零散散,毫无斗志可言。
朱祁钰又驯话一番,才把人打发走。
由郭璟带着,让他们先熟悉各卫,再去各卫所操练。
一连数日平静。
朱祁钰日日在军机处里,批阅奏疏,和军机处官员磨合。
这日,早朝之上。
内阁呈上湖广大捷的奏疏,奉天殿内欢欣鼓舞。
朱祁钰看着李震的奏疏,嘴角翘起:“湖广平定得好啊,朕本打算以彘墡之财货,安置湖广流民。”
“结果锦衣卫抄个寂寞,什么也没抄到。”
“朕已下旨,让李震整合王府护卫,怎么奏疏上没提呢?”
此言一出,本来热烈的气氛,登时凝固起来。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李将军报喜不报忧,应该是整合不利,那些护卫多为姻亲,如何甘心被京营控制?”林聪直言不讳道。
朝堂上群情激奋,纷纷进言,让李震行霹雳之法。
“整顿不利啊!”
朱祁钰伸手,冯孝从匣子里呈上来一本奏章,朱祁钰让传下去。
周一清又上奏章,诉状宁藩不法。
真正让朱祁钰芥蒂的是,朱奠培和龙虎山来往过密。
“去龙虎山的圣旨,可发到了?”朱祁钰问。
“回皇爷的话,按照路程来算,应该是到了。”
“天师道天师张元吉为何还未入京?”
朱祁钰目光发寒:“传旨,李震、陈友,率军不必入京,入江西南昌,整合南昌卫,随时听朕圣旨!”
他要对宁藩动手了!
隐忍了半月有余,湖广苗乱平定,下一个就是藩王了!
“陛下,周一清上疏此罪状,难以告倒宁藩,老臣以为,当引而不发,坐看宁藩嚣张跋扈,待其疯狂时,再一击必杀!”李贤更狠,要直接把宁藩连根拔起。
朱祁钰指尖轻点,江西实在太远了,鞭长莫及。
“老臣赞同李阁老之言。”
胡濙轻声道:“宁藩跋扈,必不甘寂.寞,中枢当忍得。”
林聪、王竑也赞同。
“那便再忍一时?”
朱祁钰不想放过天赐良机:“那李震、陈友率军返京?”
“正该如此,有此大军在卧榻之侧,宁藩自然会收敛很多,只要大军返京,破绽自然就来了!”
胡濙老谋深算。
毕竟削藩是朝堂上一致认可之事。
“那便依老太傅之言,下旨令李震、陈友回京,正好朕在湖广买了些粮食,由李震率军催粮入京吧。”朱祁钰刚要说什么。
“宣镇八百里加急!”
殿外却传来急报,有太监举着军报,火速跑进来。
群臣之心,莫名沉入谷底。
果然,军报刚念,胡濙便眼前一黑。
败了,又败了!
第三次败了!
“怎么会败呢?宣镇集合了大明如云将星,在自己土地上战斗,怎么会连败三次呢?”
王文急不可待地抢过军报,扫视一眼,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宣镇有鬼啊!”
当军报念完。
群臣匍匐于地。
而朱祁钰,仿佛早有预料一般,长叹口气:“若有第四战,还会败。”
“不可能啊陛下……”林聪怅然。
“怎么不可能?第五仗还会败,你信不信?再打下去,土木堡覆辙就在眼前!”
朱祁钰站起来:“只要在宣镇打仗,就一定会败!”
“看看这封军报传来的日期,是杀戮夜的第三天!”
“而从京中,传递消息到宣镇,也需要三天时间!”
“你们说,巧不巧?”
胡濙满脸震惊,看向李贤。
李贤则满脸懵。
商贾,不就是肥羊嘛,陈循就这般宰肥羊的;到了他,也这般宰呀,肥羊能咬人吗?
可宣镇三战三败,败得十分窝囊,如何解释?
而且,陛下在十日之前便断定,宣镇还会再败。
“陛下,您怀疑是商贾对朝堂的报复?”胡濙颤颤巍巍问。
“是!”
朱祁钰直言不讳:“朕杀光了京师内大商贾,所以宣镇就要吃败仗,这是对朕的报复!对朝堂的挑衅!”
“之前朕说,尔等不信,这回信不信?”
胡濙还是不信,百官都觉得匪夷所思。
朱祁钰看向冯孝。
冯孝从匣子里取出一本密揭。
给百官传阅。
“这是东厂番子,给朕传回来的情报!”
朱祁钰冷冷道:“昨天晚上到的,朕昨晚就知道宣镇又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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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禁卫,朱祁钰暂时还不放心。
朱祁钰站在台阶之上,朗声道:“诸君,你们父祖皆在朝堂上,为朕效力!为大明效忠!”
“尔等也是英豪,不该在家中碌碌无为!”
“朕破例开恩,让尔等入宫轮戍。”
“一来,锤炼尔等能力,早日为国所用;二来宣镇战火纷纷,战果不祥,朕需要尔等提前为国效力!”
今日朱祁钰诏陈韶、郭璟护驾。
郭璟乃郭登堂兄,祖父是武定侯郭英,在宫中侍卫多年,郭家在宫中戍卫有十几人,其他人都没什么才能。
但郭璟还不错,朱祁钰考校两月有余,有能力,又甘当绿叶,是个可用之才。
所以,提拔他做旗手卫指挥使。
“不错,以后旗手卫和其他四卫一起,轮值宫中。”
“是没工夫报吉呀,还是瞧不上朕这皇帝啊?”朱祁钰语气幽幽。
“晚生绝对不敢,李家更不敢啊!晚生之父对陛下忠心耿耿,求陛下明鉴!”
李玠嘭嘭磕头:“求陛下赐婚家中幼妹,若陛下不满衍圣公,也可另择良缘,一切但凭陛下做主!李家绝无贰言!”
李玠入宫前,他老爹李贤千叮万嘱,一定要事事顺遂陛下,若有一点不恭顺,他老爹就给他准备棺材。
李贤要杀子来报效圣君,把李玠都听哭了,儿在您心里,好似不如狗。
他不吝惜爵位,要的是人才。
一眼望过去。
朱轸、柳承宽等人,赫然在内。
还有王福、詹忠、雷通等人,也被诏入宫中。
“启禀陛下,旗手卫整顿完毕!”郭璟跪在地上,神情不悲不喜。
惹得朱祁钰大笑,又聊了几句。
朱祁钰对胡豅十分满意,此子激进狠辣,又善迎合,适合做刀。
而李玠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没有李贤的学识,更没有胡豅的脑筋转得快,着实是庸碌之才。
李贤大儿子李璋也碌碌无为,真不知道李贤跟朕争个什么劲呢。
“都来的差不多了吧?”
“罢了,都定下了,朕何必做这恶人呢?”
朱祁钰对李玠的态度还算满意:“孔弘绪呢?”
“未在京中。”
“等纳吉时,也诏他入宫,朕调.教.调.教他。”朱祁钰淡淡道。
李玠不敢说什么,盖因一方是陛下,另一方是衍生公,他都开罪不起。
胡豅入宫。
和他一起入宫的,是李贤的次子李玠。
“听说你妹妹嫁给了衍生公?”朱祁钰问李玠。
李玠的幼妹,今年十岁,和今年同样十岁的第六十代衍圣公孔弘绪定下婚事。
“请陛下息怒,此婚事乃年前订婚,尚未向宫中报吉。”李玠小心翼翼道。
“衍生公得遇陛下调.教,乃圣人遗泽也!”
一直没说话的胡豅,忽然开口。
朱祁钰早就听说过这胡家麒麟子,奈何胡濙护得紧,不让他入宫侍奉。
“胡豅,你不怕文人的吐沫星子?”朱祁钰讶然。
“文人的吐沫星子喷不死人,但陛下的剑却能杀人,晚生知道轻重。”胡豅坦然承认,他在拍马屁。
第104章 用儿子打老子,欠内帑的钱何时能还?宣镇又败了! (第2/3页)
钱收购,以此来平衡人心。”
听胡豅说完,胡濙微微点头,这才像句人话嘛。
“你这样说,老夫便放心了,去吧,入宫吧,侍奉君主,照看钰儿,家中不用惦记,老夫身体尚可,你兄长老实本分,也不会惹事,你便安心在宫中侍奉吧。”
胡濙叮嘱一番,送走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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