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爽了,诸王握着酒杯的手在抖,不停地抖。
一杯酒,洒出去一半。
诸王和朝堂上的文臣不一样,文臣是从科举中厮杀出来的,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
诸王是继承的,虽然经历过王位残杀,终究见得少杀得少,还很天真。
真被皇帝吓到了。
宁王眼泪也流出来了,皇帝把无当军派去了山西,驻扎在龙虎山上,他家眷也保不住啊!
“微臣也愿意贡献出护卫!”宁王磕头。
这回诸王有点傻眼。
说好的同进退的呢,你们三个怎么率先献媚呢?
“微臣也愿意!”
诸王全都趴伏在地上,争先恐后的嘶吼。
拼命把护卫往皇帝口袋里面塞。
鲁王、晋王、宁王瞥了他们一眼,你们有本事别跪啊,还笑话我们没骨气?可笑!
但是。
朱祁钰却绷着脸:“诸王的意思,好似是朕强迁尔等护卫一样,难道朕就是刻薄寡恩的暴君?”
“啊?”
直接给诸王整不会了。
你不是就想要王府护卫吗?
我们都答应给了,你还要什么啊?
“陛下政治宽和,宽厚仁恕,怎么会是暴君呢?”鲁王开始腆皇帝。
“鲁王倒是油嘴滑舌。”
“朕说过要调诸王卫队吗?”
“不就鞑靼人嘛,前些年鞑靼尚且依附瓦剌苟活,无数次想内附大明,朕连瓦剌都打败了,还怕鞑靼?”
“诸王有调卫队入京勤王之孝心,朕心领了。”
“但卫队,乃太祖祖制,朕虽是皇帝,却也不能随意更改祖制。”
“今天是家宴,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喝酒!”
朱祁钰又倒了一杯,坐在台阶上,一饮而尽。
可诸王不行啊,你把我们全家都诏到京师来,让我们去和鞑靼血战,等城门被攻破时,你肯定溜去南京当皇帝了。
去了南京,你还是皇帝,我们呢?
都死了!
您不是削藩,是要送我们去死啊!
“诸王怎么不喝?”朱祁钰放下酒杯,质问道。
“臣、臣……”
诸王含泪喝了进去。
“倒酒!”
朱祁钰从台阶上站起来:“诸王,这些年,你们家的那些破事,可没少让朕烦心呐!”
“这杯酒,该你们敬朕!”
“你们每家每户,年年闹,总出幺蛾子,争王位、兄弟阋墙、婆媳大战,那么多破事。”
“朕给你们擦了多少次屁股?”
“敬朕!”
喝几杯了?
好像又三杯了?
“微臣等敬陛下厚恩!”诸王在哆嗦,将杯中酒哆哆嗦嗦送进了胃里。
按理说喝了这么多,该醉了。
偏偏醉意刚上头,皇帝的大鞭子就抡起来,瞬间就清醒了,酒劲儿没了。
他们反倒羡慕坐在外面的郡王们,你们起码不挨鞭子啊。
啪嚓!
酒杯砸在地上。
“外面的郡王们,都进来,跪在中间!”
“你们自己说说,扪心自问,这些年,给朕惹了多少麻烦?”
“有一个省心的吗?”
“唐王!”
朱祁钰指着唐王朱琼炟:“朕问你,襄王的家资,去哪了?”
唐王朱琼炟是第三代唐王,是太祖皇帝第二十三子朱桱的次子,第二代唐靖王朱琼烃因为无子,王位由其弟朱琼炟继承。
“微、微臣……”唐王呜鲁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朕看是进你唐王府了!”
“朕听说你新纳的妃子焦氏,在你府中作威作福,连唐王世子,都要退避三舍。”
“有一日,焦氏宣乐妇入王府,你儿子朱芝址责问几句,焦氏暴怒之下,持铁锤暴击宫门,吓得朱芝址闭门不出。”
“有这回事吧?”
“继母压嫡子,在大户人家中,屡见不鲜。”
“但你作为唐王,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还是朱家子孙吗?”
“怕个妇人?”
朱祁钰越说越怒:“鞭来!”
郑有义跪着把鞭子送到朱祁钰的手上。
啪!
唐王赶紧跪伏在地,用后背抵挡鞭子。
朱祁钰本想抽他的脸,结果抽到了他的后背。
“你反应倒是快,看来焦氏没少跟你练啊!”
“家中有悍妇,为何不调教?”
“丢朕的脸,丢朱家的脸面!”
朱祁钰怒喝:“抬起头来!”
“低着头像个傻鸟,你还留着这张面皮干什么?”
唐王满脸悲戚。
这是我家的私事,我那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您何必拉偏架呢?让他们斗去呗,我安安生生的当唐王就好了。
啪!
一鞭子抽在唐王面门上。
唐王感觉脑袋都要咧开了一样。
实在太疼了。
关键他还不敢叫,只要叫,第二鞭子准落下,诸王都明白了。
“唐藩的三城王、荡阴王、新野王,都滚出来!”
三城王朱芝垝、荡阴王芝瓨、新野王朱芝城爬出来。
他们都是唐王朱琼炟的儿子、侄子。
长子坐镇王府,没有来京师。
“你们父亲这般懦弱,为何不劝?”朱祁钰冷冰冰问。
“回禀陛下……”三城王刚刚出口,兜头迎来一鞭子。
他被抽得仰面栽倒过去。
一道血痕,印在他的脸上,鲜血淋漓。
“废物!”
“都是废物!”
“怕个妇人,但对襄王府中的财货,可一点都不怕啊,更不怕国法家规!”
“要干什么?欺负朕不敢打你们吗?欺负朕不够彪悍吗?”
“连个妇人都管束不明白的废物,当什么王!干脆拿锄头种地去算了,让你们上战场,朕都嫌你们碍事!”
“但贪墨财物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含糊啊。”
“朕派厂卫去抄家,抄个寂寞!”
“唐王,你真缺那点东西吗?”
朱祁钰阴恻恻地看着唐王。
诸番之中,唐藩是比较老实的,因为第一代唐王,是太宗皇帝封的,永乐六年既藩。
初代唐王没有他哥哥们的凶悍,后代自然也老实。
不像宁藩,仗着太宗皇帝一句共分天下,便代代都有大不敬的念头,都想染指皇位。
“请陛下明鉴,微臣、微臣……”
唐王小心翼翼看了眼荆王。
湖广诸藩,以荆王为首。
别看荆王辈分小,但和天子血缘最近,自然而然地当起了带头大哥。
啪!
见唐王畏畏缩缩,朱祁钰直接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
“啊!”唐王实在忍不住了,惨叫出声。
朱祁钰继续挥舞鞭子。
让你们不老老实实把护卫交出来!
这回,你们想交,朕还不要了呢!
“是荆王!是荆王!”唐王被抽得身体扭曲。
荆王瞬间傻眼。
他刚刚挨了一鞭子,皇帝的鞭子,那是无差别攻击啊,不管血缘远近,想打谁就打谁。
啪!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鞭子已经到了。
朱祁钰狠狠一鞭子抽在他身上:“朱祁镐,你要干什么?带头反对朕吗?”
“是、是……”朱祁镐被抽懵了,实在太疼了。
他想说是唐王诬陷他,结果情急之下,嘴瓢了,磕巴了,就说出“是”字,后面的字没说出来。
却见朱祁钰眸中血红:“你说是?”
“你是朕亲堂弟,却带头反对朕?”
“都让开!”
“朕今天就清理门户!”
“替你爹好好管教你!”
朱祁钰扬手挥鞭,狠狠抽在荆王的身上。
初代荆王是仁宗皇帝第六子,是宣宗皇帝的庶弟。
从襄王死后,荆王就成了湖广的土皇帝。
湖广年年苗乱,流民无法安置,湖广从大粮仓退化成了荒凉土地,最主要原因就是宗室诸王使劲祸害老百姓,导致民不聊生。
“你爹何其老实!和宣宗皇帝兄友弟恭!”
“你是朕的亲堂弟啊,居然带头反对朕!”
“若你爹活过来,就该直接打死你!”
“朕看你你爹生了你,就是个错误!”
“朕当初让你袭爵,更是个天大的错误!”
“这个错误,朕来终结!”
啪!啪!啪!
鞭子落下。
荆王满地打滚,几次都打了空。
“把他按住了,朕抽死他这个王八蛋!”朱祁钰炸了肺了。
“微臣嘴瓢了……”荆王痛得不行了,这要是抽十几鞭子,非把他直接抽死。
千万别怀疑皇帝不敢打死诸王。
襄王,那可是皇帝的嫡亲叔叔啊,和宣宗皇帝是一母同胞,皇帝直接就烤死了。
他朱祁镐算个屁啊!
“按住他!”
诸王退避,生怕看热闹,溅一身血。
本来由太监按着,结果都昌王朱祁鉴、都梁王朱见溥、樊山王朱见澋主动按住荆王。
这三位,都昌王朱祁鉴是荆王的嫡亲弟弟。
都梁王和樊山王,那是荆王的亲儿子。
都是血脉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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伱个蠢货,护卫是我们的底线,不容动摇!
“陛下,微臣也愿意调王府护卫,入京勤王!”晋王也跟着叛逃了。
范广大军驻扎在河套,万一东归,完全可以将西北诸王的家眷,强迁至京师。
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诸王对晋王十分不齿,脑子有病吧你!
鲁王害怕啊,他儿子都在这里,于谦又驻扎是山东,皇帝下令,就会把他孙子都送到京城。
若圣旨传出去,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微臣愿意将王府护卫,调到京城来,保卫京城!”
鲁王认怂,顿时惹来诸王怨怼的目光。
护卫拿出来,就是肉包子打狗,能拿回来了吗?
诸王一声不吭。
朱祁钰的脸色愈发阴沉:“诸卿,接着喝酒。”
打住吧陛下!
不要喝了,再喝亲王都得挨抽!
被抽的宁王、鲁王、沈王等人瑟瑟发抖。
“抖什么?”
“朕是皇帝,都不怕死,你们怕什么?”
“朕会派人,把各王府的男丁都接来,危难时刻,全都顶上去!”
朱祁钰来劲了:“咱老朱家,就是人多,就是有气节!”
“陛下!”
“死一个,顶上去一个!”
“直到老朱家绝种为止!”
“让天下臣民,看一看老朱家的人凌云壮志!”
“干了!”
朱祁钰一饮而尽。
没被抽过的亲王眼泪都流出来了,别喝了,我们怕疼!
“端酒来!”
朱祁钰伸出手,冯孝将倒满水的酒杯,送到皇帝的手上。
“诸王,举起杯来。”
“这杯酒,朕提前敬诸王!”
绝对不会!
鞑靼叩边,皇帝不想着如何击退外敌,却想着削藩!这样的皇帝,真不是亡国之君?
等等!
皇帝都不怕京师被围,他们藩王怕个屁啊!
大不了和皇帝一起,去当鞑靼的俘虏,反正有漠北王领路,就当去漠北度假了,吹拉弹唱也不错,漠北王的琴艺,还未必如我们呢!
“一旦大宁被打破,鞑靼精兵围攻京城时,便由诸王先顶上去!”
“喝!”
朱祁钰生气了。
让你们主动上交,朕好给你们换个好封地,结果都不识相,那就干脆留在京中吧!
“按照辈分排号,辈分大的先冲,辈分小的等等!”
第147章 求求陛下了,快削藩吧……别、别抽了,疼啊! (第1/3页)
诸王咂摸出味儿了。
皇帝想令王府护卫入京护驾。
可一旦护卫离开封地,还会回来了吗?
皇帝还会准许其征召新的护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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