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尸巫。
后者穿着死月教会的神官法袍,手持一把用人骨制作的死月权杖,在其背后的法环装饰上的每一个尖刺中都有一颗来自仇敌的颅骨。
这带着黑金色兜帽的大尸巫发出残忍的冷笑,如刚才的黑骑士一样,她也向下丢出一样东西砸在洛伦脚下。
一套黑漆漆布满了锈蚀的脚镣,那是开拓军团用于押送战俘的拘束,上面还有些尖刺。
当年在西柯城之战里,很多西柯人的俘虏就是用这种脚镣被束缚着带离故乡,最终客死他乡的他们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那玩意正是用小雪伦过去两年中使用的机械义体的边角料制作的。
就和之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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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残暴的命令最终没有下达。
这当然不是西柯亡灵们学会了仁慈或者在死后突然被赋予了绅士的优雅,这种带着憎恨的注视只代表着洛伦元帅即将承受的惩戒要比一场混乱的私刑更加庄严。
超越了暴力,触及盖棺定论的审判。
就像是任何值得纪念的故事结束都必须有一个足够严肃的结局。
在洛伦于“万众瞩目”之下踏上那通往最高处的阶梯时,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绞刑架已经屹立在自己眼前。
矮人元帅已经懂这个规矩了,于是他不发一言的低下身,将那脚镣戴在了自己的脚上,拖着那沉重之物继续向前,任由脚镣附带的铁球在阶梯上发出更低沉的声音。
第三位拦路者并非亡灵。
西柯麦尔家族的小伯爵雪伦穿着山民的传统长袍站在那里。
她收拢着双翼以一种憎恨的目光看着眼前这矮人,她本以为自己在西柯之战中遭受的伤害与之后两年的非人痛苦已被自己遗忘,但事实证明那些苦痛的过去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忘。
这一瞬的雪伦克制着自己扑上去吸干这个该死矮人血液的冲动,她冷着脸将一副束缚双臂的手铐丢在了洛伦脚下。
“我懂”
矮人元帅低声说了句,他伸手将那象征瘟疫之罪的盖板拿起,用锁链将其背负在身上,这个动作让整个城市中的亡灵齐声怒吼,那嘈杂的声浪代表着罪人审判的开始。
在他带上那瘟疫桶盖板时,眼前的黑骑士让开了道路,于是洛伦继续向前。
被束在身上的罪孽之证在每一步行走时都会和他身上的护具发生碰撞,那一声声沉闷的响动就像是丧钟的宣告。
他向上攀登,很快遭遇了第二位拦路者。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西柯城的众灵并不打算在这里就用绞刑架给予敌人安息,那些曾伤害它们的恶人得先走过尘世的泥沼才能抵达地狱的彼岸。
当洛伦继续向上攀登时,他身前的阶梯上站了好几个身形奇特的亡灵,仅从它们的盔甲样式和那不同于普通亡灵的形态就能看出,这些是这支冥府军的指挥官们。
距离洛伦最近的便是那名身形尤其巨大的金库守卫黑骑士,在矮人元帅靠近时,它丢下了一样东西,那玩意砰的一声砸在地面,让洛伦定睛看去。
一个扭曲的金属盖,上面还有开拓军团的军徽。
然而,这座城市已经很久没有除吸血鬼之外的活物拜访了,更遑论洛伦这样身份特殊的家伙。
他向前行走,便能感受到那些亡灵在黑暗中的窥视,尽管它们已经失去了咬牙切齿的功能,但憎恨与愤怒似乎并非一种需要表情或动作来充分表达的情绪,尤其是在洛伦踏上前往觐见西柯麦尔伯爵的黑色阶梯时,整个忙碌的城市似乎在这一刻暂停。
随后无数阴冷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矮人元帅身上,这让洛伦毫不怀疑,或许只需要一道命令或者一个手势,自己就将被这些亡灵们一拥而上撕成碎片。
自己的每一块血肉,每一块骨头都会成为它们的复仇美餐。
但没有。
这是三年前被下令投向西柯城的瘟疫桶的盖子,上面已经锈迹斑斑,但那些黑色的斑点像极了凝固的血液,被仇恨浸润在时光中沉淀风干,直至今日再无法被擦拭干净。
半矮人停下脚步。
他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黑骑士,后者纹丝不动如一堵墙挡住去路,不发一言就像是某些解密关卡,必须要洛伦做出某些行动才能打开。
矮人又看了一眼脚下的那扭曲的金属盖子,发现它两侧被串上了锁链。
于是他明白过来,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万籁俱寂的亡灵之城,所有亡灵都在盯着他,似乎在期待着洛伦做出一些能让它们感觉到宽慰的动作。
1330.我祈求你,我的敌人 (第1/3页)
洛伦没有被带上手铐或者脚镣,他甚至没有被恶语相加,就那么在一队冥府骑士的“护送”下走入了西柯废墟的黑色城市中。
这里与几天前并无区别,待进入其中就能看到遍布每一处的亡灵在劳作。
各种各样的亡灵,全副武装的亡灵。
它们如勤劳的工蚁一样在完成各自的任务,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仅仅在亡灵心智的接触中就可以如嵌套的齿轮一般平稳运转,看起来充满了一种行云流水的美,眼前这座没有窗户的封闭城市就是它们的蚁巢,不被外界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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