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骑在马上,陈文的脑海中浮现着的却已经是明年的历史了。永历六年,李定国两蹶名王,好像杀死尼堪时已经是十一月了,而郑成功围攻漳州的大军也会在九月被杭州驻防八旗击溃,只是现在的历史已经出现了不小的变动,杭州驻防八旗援闽与否还是未知之数。
脑海中思量着清军可能存在的应对方式,以至于沿途不断有人向陈文行礼他也只是条件反射般的拱手致意。直到行至城门口,一个正在排队出城的老者在看到骑在马上的乃是陈文时突然向他拜倒,高呼“陈大帅公侯万代”。
这一拜着实让陈文一惊,眼见于此他立刻翻身下马,试图将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扶起。
只是那老者却怎么也不肯起来,一定要把礼行完才会起身。而他口中的那句“若非陈大帅光复本乡,我辈皆不能以汉家衣冠视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话还是在那些等待出城的百姓中传播开来,使得更多人暂缓了出城的举动,反倒是向陈文拜倒,诉说着他们的感激之情。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等待出城的几乎都是住在府城不远的村子,赶着过年时进城出售些农副产品的农民,而他们几乎人手一根的扁担,以及一些尚未售出的年货也恰恰证明了这些。
“**************,负心从来读书人。”写下这副对联的隆武朝礼部尚书曹学佺已经在隆武帝被俘后自缢身亡,但是愿意为汉家衣冠文明而奋战到生命尽头的汉家男儿们却还在。
即便在李定国两蹶名王之前,亦或是李定国死后,一样有无数汉家儿郎为衣冠文明而抛头颅洒热血,无论是南明时期,还是满清统治的那两百余年,并非只有流传于史书中的士人和革命者才有资格代表汉家儿郎,那些平头百姓才是抗清的主力军,没有他们就不会有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那一天!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明天便是永历六年,也是历史上南明时期最重要的一年,而明年也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未完待续。)
可是转念一想,明亡之后,确实有很多人愿意为驱逐鞑虏,守住这汉家衣冠而抛头颅洒热血,就算是不敢明着和满清刚正面,如顾炎武、黄宗羲、吕留良、甚至是钱谦益那样在背地里为明军传递消息,策反清军难道都不愿去做吗?
但是很可惜,明朝养士两百余年,最后却把士人阶层养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不务实务且不谈,眼下满清已经摆明了要毁灭汉家衣冠文明,却还是有如同李之芳、朱之锡那样的无耻败类选择卖身求荣,而如吴之文这样隐居于家中或是山林的就更是不胜枚举了。
从后来人的眼光去看,至少在李定国两蹶名王,尤其是阵斩敬谨亲王尼堪,打破满八旗不可战胜的神话之前,那些畏惧于满清不可战胜神话的士人是不会跳出来为明军效力。而等到那一天之后,留给中国的时间便剩不下什么了。
招贤纳士的心思被投入满清怀抱的士人以及执着于隐居的遗民彻底冲淡,以至于接下来孙钰和周敬亭又提到了一些金华府的其他才智之士,陈文也只是应付差事般听完,便告辞回营。
此刻已近傍晚,路上多是匆匆回家的行人,行走在府城的路上,每多看到的都是穿着或儒生长袍,或平民短打的明朝制式汉服,却定会头戴着方巾、网巾的男子。陈文知道,收复金华后,他和孙钰都未曾强制百姓剪掉鞭子,而这些人却多半是把头顶的鞭子割了,又不愿将如短发般发桩子暴露在外,便带着头巾出门。
第八章 新桃(五) (第3/3页)
言回绝了。”
吴百朋入仕于嘉靖朝,参与过抗倭,屡立战功,算是那时少见的有能力领兵的文官。而吴之文兄弟四人,长兄吴之器、二兄吴之识、三兄吴之文、四弟吴之艺皆有才气,只是自清军入关后便隐居家中,所以名声不显。不过吴之文守寡的四弟媳在后世却颇有些名气,其人叫做倪仁吉,乃是明末清初很是有名的才女。
只不过,孙钰此言一出,不光是陈文,就连周敬亭也如此前提到朱之锡时那般愣了在了那里。
周敬亭的心思如何陈文并不是很清楚,至少在他看来,身为汉人,若是家在沦陷区不愿出山或许还有情可原。可是现在金华府已经被明军光复了,而且明军也表现出了有机会守土不失的实力,那么出山为大明王朝、亦或是为汉家天下争一个不复亡于鞑虏的机会,岂不是再应该不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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