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曼认真地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您。”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如果不是您当年主动拉我入精英小组，教导我，为我介绍伊芙殿下的关系……我想成为正式巫师恐怕还得再排五六年队。”
“别这么说。”罗恩打断他：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的气味，不时传来坩埚沸腾的咕嘟声，还有魔药师们兴奋或懊恼的叫喊。
罗恩来到门口时，守卫傀儡扫描了他的身份徽章，立刻恭敬地行礼：
“拉尔夫讲师，欢迎光临。莉丝学徒在三号炼制室。”
“谢谢。”
罗恩沿着走廊前行。
两侧是一间间独立的炼制室。
透过门缝，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各种声响：
有人在念诵冗长的激活咒文；
有人正焦急地安抚着暴走的药液；
还有人发出沮丧的叹息，显然又失败了。
来到三号炼制室门口，罗恩轻轻敲了敲门。
“请稍等！”
少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紧张：
“马上就好！”
片刻后，门打开了。
莉丝站在门口，脸颊微红，额头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她的工作服上沾着一些药渍，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刚经历了一场艰苦的炼制。
“导、导师？”
看清来人后，莉丝愣了一下，然后慌乱地想要整理自己的仪容：
“对不起！我现在……呃，我是说，您怎么会……”
“我知道你在工作呢，别紧张。”
罗恩淡淡笑道：
“我就是路过看看，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吧？”
“当、当然不介意！请进！”
莉丝连忙让开身子，然后又担心地环顾四周：
“不过……工作台可能有点乱……”
罗恩走进炼制室，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这是一间标准的小型炼制室，在里面想要灵活转身都有些困难，但莉丝显然充分利用了每一寸空间。
墙边整齐排列着数十个药材储存柜，每个柜子都贴着手写的标签，字迹工整秀气。
工作台上，十几个坩埚正在缓慢加热，每个里面都是不同阶段的半成品药液。
“这些……都是你最近的作品？”
罗恩走到工作台前，仔细观察那些半成品。
“是、是的……”
莉丝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小声解释：
“这些是镇静药剂的变体，我在尝试调整配比……这边这几瓶是恢复药剂，客户订制的……”
罗恩拿起一瓶淡蓝色的药液，轻轻摇晃。
药液的颜色均匀透明，没有任何沉淀或杂质。
“还算不错。”
他由衷地说：“药性平衡，能量稳定。已经达到可以出售的标准了。”
“真、真的吗？”
莉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然后又有些不安：
“可是……我总觉得还有改进的空间……”
“追求完美是好事。”
罗恩放下药瓶：“但也要认可自己的进步。”
听到这句肯定，莉丝的眼眶有些泛红。
“导师……谢谢……”
“不过……”
罗恩话锋一转，指着那些整齐摆放的配方手册：
“我注意到，你炼制的都是现成配方。”
莉丝低下头，有些沮丧：“我……我知道。我试过创新，但每次都……”
“都失败了对吧？”
“……嗯。”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总觉得自己缺少那种……灵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就是想不出新的可能性……”
他走到工作台前，随手拿起两种看似毫不相干的药材：
“创新不一定要惊天动地。有时候，只是换个角度看问题。”
“比如这两种材料，按照传统理论，它们的药性相克，不能同时使用。”
“但如果……”
罗恩施展魔力，让两种药材开始缓慢融合：
“加入第三种调和剂，改变反应的顺序，控制好温度曲线……”
“材料是有生命的，它们能感受到你的情绪。”
罗恩的语气温和：
“你越是紧张，它们也会跟着紧张。试着放松一些，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是……”
莉丝的声音更小了：“我总是担心会搞砸……”
“失败是正常的。”
罗恩想了想，决定换一个角度：
“你知道吗？我在学徒时期，曾经连续失败了七次炼制同一种魔药。”
莉丝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
在她心中，导师一直是完美的，很难想象会有这么多失败。
“第八次的时候，我索性不去想‘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只专注于当下的每一个步骤。”
罗恩笑了笑：
“结果那次反而成功了。”
“所以……”
莉丝若有所思：“不要想太多，只要专注就好？”
“对。”
罗恩点头：
“之前伊芙通知你的职业魔药师考核也一样。
不要去想‘万一考不过怎么办’，只要做你最擅长的事情就好。”
莉丝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的迷茫少了一些。
……
最后一站，是伊芙的住所。
罗恩原本打算去找莉莉娅，但收到了伊芙的留言水晶。
莉莉娅现在正在她那里。
推开翡翠小楼的门，就看到两个女孩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她们面前摆满了各种魔药材料，正在进行某种讨论。
“不对不对，莉莉娅你看，如果把‘梦境根须’放在这个位置，整个能量回路会更流畅！”
伊芙兴奋地用魔力构建着一个虚拟的配方结构。
“可是……”
莉莉娅有些犹豫：“这样的话，‘星光苔’的药性会不会太弱了？”
“那就增加它的用量！”
伊芙眼睛一亮：“你的想法很对！我怎么没想到！”
两个女孩的互动，让罗恩想起了伊芙之前说过的，她们是如何在“荆棘之釜”中成为搭档的。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他的声音让两人同时抬起头。
“导师！”
伊芙跳了起来，拉着莉莉娅一起：
“您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讨论考核时的配方选择！”
莉莉娅则显得更加拘谨，只是轻声问候了一句“导师好”。
“什么配方？”
罗恩走近，看了看地上的材料。
“我们想……”
伊芙看向旁边的莉莉娅：
“想在考核时尝试一个新的配方。
不是完全原创的那种，但会在传统配方基础上做一些改良。”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罗恩没有直接赞同或反对，他先提出了疑问。
“可能会。”
伊芙承认了这一点：
“但如果只是按照标准配方炼制，那和其他考生有什么区别呢？”
“导师您不是说过吗？真正的魔药师，应该学会‘创造’。”
罗恩沉默了片刻，然后露出了笑容：
“你说得对。那么，让我看看你们的想法。”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就配方的改良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莉莉娅虽然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能指出关键问题；
伊芙则思维活跃，不断提出新的想法；
罗恩则扮演着引导者的角色，帮助她们完善细节。
“差不多了。”
他最后总结道：“这个配方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不过……”
“你们只有三天时间来验证和熟练，确定要冒这个险吗？”
伊芙和莉莉娅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点头。
“我们确定。”
……
考核当日，罗恩亲自将四人送到考场门口。
他看着三位即将参加考核的学生，还有一位前来“陪考”的学生，突然让他有些感慨。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近十年前。
那时的他初来巫师世界，在黑雾丛林刚刚起步，还是个连学徒都不是的普通人。
为了谋求出路，他跟在安德烈身后去往那个材料市场，对未来充满了未知与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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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转移话题：
“我今天来，其实是要通知你去参加职业魔药师考核……”
………………
和赫曼交代完考核具体事宜后，罗恩又前往工坊区。
这片区域，与学术区的宁静截然不同。
只要肯努力，平民也能站在学术的巅峰，就如同您一直以来的崛起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
“这份信念，才是您给我最宝贵的东西。”
罗恩看着眼前这个银发少年，心中涌起一股欣慰。
“好了，不说这些了。”
“您看，这是我最近三个月的研究成果。
虽然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但主体框架应该是对的了……”
罗恩接过笔记，认真地翻阅起来。
赫曼的字迹依然工整如印刷体，每个公式的推导都严谨细致。
更难得的是，这些纯理论推演竟然在逻辑层面做到了自洽。
“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
“不……”
赫曼抬起头，眼神异常坚定：
“您教给我的，远不止知识。
您让我明白，出身并不能决定一切。
“上个月的评估，我排到第九位了。虽然进步不大，但……至少在前进。”
“已经很不错了。”
罗恩拍拍他的肩膀：
“理论研究和实战修炼要平衡，不能顾此失彼。”
“我知道的，导师。”
“很扎实的工作。”
他由衷地说：“尤其是第七章关于能量守恒的部分，角度很独特。”
“真的吗？！”
赫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然后又担心地问：
“那……那前面第三章的坐标转换，您刚才说有问题的部分……”
看着学生沉浸在思考中的样子，罗恩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等待。
这个安静的角落里，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摩擦。
“导师！”赫曼突然抬起头：
“我想通了！如果按照您说的方法修正，整个推导就能自洽了！”
他翻开厚厚的笔记本，展示给罗恩看：
“那个有空的时候我可以随时指导你，我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情。”
罗恩还是先说起正事：
“你最近修炼得怎么样了？候补巫师序列的排名有变化吗？”
“啊……”
赫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第五百七十五章 铁奴、传承之地 (第2/3页)
潦草的字母。
“如果引入时间修正因子，那第八步的能量守恒公式也需要调整……”
他一边写一边喃喃自语：
“还有第九步的稳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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