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彬卓见明骁唇角抿的泛白,自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自两军汇合的这几日,他深深看透这位上将世子爷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自知惹不起这尊瘟神,只得由明疏拖拽着离开。
也罢,妹妹的性子他最了解,出了明骁又有谁能制得住,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主帐顿时静谧,只余了明骁与洛云溪二人。
洛云溪受不了他冷冰冰的面色,支着身子起来,她面色苍白,一双眸子衬得愈发乌黑明亮。
现下已是夜深,明骁却未曾卸甲,依旧戎装裹身,银甲在灯火下绽发青光,说不出的说不出的凛然桀骜,唯有挺立的身影和沉寂的眼神透露这由内而外的清冷和孤绝,两月不见,他似乎变黑了些,却依旧未改清贵器宇,气度夺人。
那夜,两人相拥在狭小的床榻上共枕同眠,洛云溪累极,沾在床上的那一刻,便带着笑满意的睡去,明骁嗅着她浓烈的发香,眉宇间轻皱舒展,绽放出妖冶舒畅的笑意。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小人儿的玲珑柔软的身体,难得眯了眯双眸,天知道他又多盼着鸳衾凤枕,相亲厮榜,可心中却明白,佳期有期,却不在此时!
他轻叹一声,轻轻在小人儿光洁的额上一啄,阖眼也慢慢睡去。
三更时分,巡营的士兵见到一名女子策马而出,不由挑枪相对,近前一看,才吃了一惊,竟是今夜还赶来的镇国公之女,也是未来的准世子妃,洛云溪。
“洛小姐,您这是?”
“军中急务,阻者死!”洛云溪沉着目色,亮出令牌,竟是圣上赐予骁世子独属的金牌。
令牌代表军令,将士岂敢阻止,急忙退后垂首。
“我此行为军务密令,谁敢宣扬出去,一律军法处置!”洛云溪寒眸魄人一闪,将门风范丝毫不落男儿。
果然是出身将门的嫡女!
就在众兵卫感叹之际,洛云溪早已策马奔出,直奔烟州县城楼。
天空破晓,寒气逼人。
墨青崖听闻将士禀报,一名女子单骑恭候在城楼,扬言要见皇长子殿下。
“可与通报名姓?”
“未曾!”
墨青崖眸色微微动了动,似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走,去看看!”
还未走出大门,一道身影便牢牢挡住门口。
“大哥只是要去哪?是要去见那个外邦的臣女吗?”说话的正是北魏太子墨玉驰。
墨青崖回眸,笑盈盈地看着他,“没错!”
“你想勾结外邦?”墨玉驰眸中阴鸷一闪。
墨青崖依旧轻笑,“太子殿下是不是弄错了?勾结外邦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你什么意思?”墨玉驰眯了眯眼。
“谓安城失守的原因我也听说了,据说你是中了洛峰的计,才使得我军兵马损失过半,太子殿下这么有军事才华的人,怎么会做这种错事,不应该吧?”墨青崖轻轻勾唇,“有人将此上报于朝廷,父皇知晓此事,已经派人彻查,你猜查出了什么?”
“本殿明明什么都没做,父皇会查出什么!”墨玉驰大怒。
墨青崖摇摇头,平淡的笑道,“弟弟啊,这些事你该去给父皇解释,不该与我说!”
墨玉驰总算听出了什么,暴怒喝道,“墨青崖,你卑鄙无耻!你诬陷我!”
“太子殿下可别这么说,此事与我没有分毫关系,都是弟弟自己做出来的!”墨青崖轻轻一笑,转身要走。
墨玉驰拦在他面前,阴狠笑道,“就算是你自爱父皇面前诬陷我又如何?你以为今日自己还能走出这间屋子?”
“为什么不能!”墨青崖悠然转身。
“狂妄!今日就让本殿送你见阎王!来人啊!”
听着身后整齐的步伐响起,墨玉驰张狂大笑,熟不知负手立在他对面的墨青崖却笑意更深。
“太子殿下是传小人吗?”说话的事太子军事张文川。
“是啊,先生带…”墨玉驰闻言点头转首,只是那一瞬得意的笑容便僵在脸上,自己的军事张文川依旧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就在他身侧,自己一队亲卫的脖颈上全部架上了刀剑,胁在他们身后的是墨青崖的亲兵。
他的瞳仁不可置信的一缩,早有一条鬼魅的身影将剑抵在他的胸口,竟是他最信任的张文川。
“弟弟啊,五年前你诬陷杀害无我,今日该是你还债的时候了!”墨青崖淡淡一笑,眸中浓重的黑色辗转而过,“动手吧!然后派人回禀父皇,太子殿下自知通敌之罪不可饶恕,畏罪自戕!”
亲卫应是,无数刀剑入肉的声音连番想起,夹杂着一世荣华的墨玉驰撕心裂肺怒骂,“墨青崖!你不得好死!”
墨青崖面色不变,只是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扬长而去。
烟州县城墙前,洛云溪趋马行进,腰背挺直,青衣飒飒,雪白的披风尽绣赤羽,衬得明眸皓亮,容颜冷冽。
墨青崖屹立墙头看着风中坚毅的女子,终是扬起了唇角。
“我就猜到云溪小姐一定回来,也有办法来!”
洛云溪面容沉凝,“墨青崖,你好像忘了半年前在镇国公府,我放你出府,你答应不动我的家人!”
“我没有忘,抓了洛将军作俘是墨玉驰的做的,即便是你恨我,也不该冤枉在我身上的!”墨青崖道。
洛云溪轻笑,“呵?墨太子若是有这份能耐也等不到今日!”
墨青崖面色不变,笑意更深,“云溪小姐就是聪明!我也不想你父亲受苦,可是那能怎么办,太子已经抓了人,我若将人放走就成了通敌,总该用做什么交换吧!”
洛云溪懒得废话,“交换?比如我可以吗?”
“当然,”墨青崖目色浓郁,“只有你,可以!”
“那好,我同意,让我见见我爹!”洛云溪凛然看向他,说道。
“当然可以,”墨青崖轻笑,转头对侍卫吩咐,“带洛将军上来!”
洛云溪扬眸,语气丝毫不妥协,“不!不是上城楼,我要看着我爹走出城门!”
墨青崖看着她曜日的黑眸,点头,“好!”
城门缓缓落下,无数侍卫押解一人缓步走出,镇国公洛峰战甲已卸,白衣染血,手脚之上都被上了镣铐,步履深重。
洛云溪明明做好了准备,努力让自己平复心神,可见到父亲如此模样,还是胸口撕裂一般剧痛。
“爹!”
洛峰闻声抬首,在见到城门下的女儿,瞠目瞪圆,瞳孔都在抽缩,“溪儿,你来做什么!回去!回去!”
洛云溪恍若未闻,翻身下马,无数北魏兵将将她围在中央。
“爹!”她视而不见的向着父亲跑过去,扑上那久违的怀抱。
周遭侍卫齐齐拔出长剑,却轻视与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纤弱女子,正值愣住之时,眼前猛然爆发了一声白雾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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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骁抬眼,见她软软倒在自己怀中,莹白的双颊染着红晕,双目轻阖,浮起迷离与娇媚之美,两人鼻尖与鼻尖轻碰,发鬓相缠,嗅着她的体香触着那份柔软,忽然欲火丛生。
他陡然稳住心神,制住思绪。
这时,洛云溪却反手将他拥住,将头疲惫地伏在他的肩窝,轻叹一声,“既是打算明日急攻救父,你我生死不明,不如今夜…”
“不行!”话没说完,就被明骁厉声喝断,仿佛预料到她要说的话,“洛云溪,你到底想说什么?即使明日急攻,我们也能救出你爹,平安归反!”
洛云溪听罢,轻声一笑,白皙的脸颊上瞳仁微晃,缄默许久才缓缓启唇,“好,听你的!”
她何尝不知墨青崖的狠辣,明骁是有能力救出她父亲,只是要付出的代价谁也不知晓,她更是无力承担这份苦果。
与其让他一人冒险,倒不如…
生死,在一起!
明骁骤然抬首,明眸之上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忧怒。
他猛地抬臂捉住她的手,稍稍翻转,将她身子抵到身后的榻上,身子向下一压,薄唇寸寸逼近,带着霸道和怒气侵入她的口舌灵动缠绵,迫得她瞳孔猝然收紧,却在大惊后下意识环住他的颈项,丝丝用力,隔着薄衣贴紧了清凉的肌肤。
洛彬卓却在一惊之后,抬臂拦住,“我妹妹怎么会来?会不会又是敌军使诈?”
明骁沉目摇头,撂下一句“不会”,已经转入帐外,骑了快马,急奔过去。
洛彬卓叹了一声,又喜又忧,也骑马跟上。
彼时已经入夜,山下的枯木黑沉沉一片,万物噤声,如同鬼蜮。
行营前,火把通明,一名女子于高马之上,身上裹着一袭淡青暖袍,听到马蹄声,蓦然抬首,直到看见那张熟悉的俊颜,终是唇角松了松,身子一歪,陡然从马上栽落下来。
洛云溪看着这个使自己魂牵梦绕的人,黑眸中满是欣赏和满足。
“你不远千里的赶过来,是不相信我更救出你爹?”明骁沉着目色,终于开口,语音有些沙哑。
洛云溪默而不语,只直视着他愈发黝黑深邃的眼睛。
明骁凝眸看她,如泼墨般的浓眸看不出是喜是怒,二人在安静的帐中凝视许久,洛云溪先垂下目光。
“我当然信你,只是,”洛云溪猛地抬眸,锐利的明眸已现杀伐,“生与死,我都要与你在一起!”
“你们都退下去吧!”这时,明骁突然沉沉开口。
“明骁,你…”明疏担忧看着榻上一坐一卧的二人。
“怎么?你们想违抗军令吗?”明骁抬首看着二人,语意森寒,硬朗摄人。
洛彬卓紧抿着唇角,看着明骁寒烈的表情,刚刚还在气恼的他又开始为妹妹忧心,“若不然让云溪去我的帐中住吧,你们俩…”
“哥,你回去吧,我没事!”洛云溪扯了扯唇角,对哥哥眨眨眼,宽慰一笑。
“云溪!”
“妹妹!”
呼声在黑夜骤然响起。
洛云溪再次醒来人已在中军大帐中,入眼是几人焦急的神色,却让她不由舒心一叹,终于到了,七个日的星夜奔驰,人歇马不歇,体力已经到达极限,若不是凭着那一线的心气,她想来早就晕厥路边,也是她还是在七日内赶来了,可见人的潜能果然是不可限量的。
她的头枕在明骁腿上,对上那双深邃若渊的黑眸,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别这么看着我…”
两军已经在烟州县汇合,正扎营在烟州县外一处水域后的山脉。
“世子,帐外…帐外…”一探兵匆匆入帐,指着外面支支吾吾向肃立于舆图前的明骁回报道。
“帐外怎么了?”洛彬卓眉头一蹙,率先忍不住问。
“帐外来了一名女子,说是镇国公府的洛小姐!”探兵回道。
明骁一听,瞳仁一晃,骤然起身。
话一出口,感觉胃里阵阵翻腾,几欲作呕。
“溪儿,你怎么样?谁让你这么远跑来的,你来做什么!”洛彬卓眼珠发红,前半句还关切殷殷,到了后半句却像头狮子一般咆哮。
洛云溪看着哥哥下颌和唇边青郁丛生,眼眶也满是青影,不觉一笑。
“你还笑!你!”洛彬卓一怒之下就要冲过去,被身侧的明疏拦下,摇了摇头。
洛彬卓停下脚步,看向妹妹的眼神,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结局 (第2/3页)
马,即刻出发!”
“云…云溪小姐…”
“你若是再啰嗦,连你都不要跟着!”洛云溪凛冽说道。
西楚中军大帐之中,风灯明光四射,直刺眼目,一匹匹探马飞驰而入又飞驰而出,捎带回清冽的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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