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忙进忙出的孩子脸色古怪,纷纷看向徐大烈。
徐大烈更不爽了:“卧槽,谁他妈在这儿给老子装逼,住个安乐医院了不起!”
陈侯道:“听声音好像没成年,徐少,整片小区的孩子,我们都收过保护费的,住院的人我几乎都认识,这肯定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敢在老大的医院大吼大叫,胆肥。”
陈侯示意大伙:“走,去教训教训。”
“都给我干活,别想偷懒。你跟我过去。”徐大烈拎着陈侯的衣领,大步往声音的源头走去。
爷爷才七十八岁,现在新人类平均寿命都到一百多岁了。他也希望爷爷能长命百岁。
罗中平和王春晓不敢相信:“儿子,你说你有办法是,是什么意思?”
“爸,妈,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华城各个医院都有网络终端自助机,可供军功消费。这个小医院肯定也有。
如果可以,吴骇打算给爷爷挑个更好的医院。
安乐医院今天就出过事,实在不安全,其他两家大医院都半斤八两。
当然最安全的莫过于军区医院,那是军士及家属才能去的医院……想到这里,吴骇笑了,爷爷现在也是军士家属!
吴骇正要去确认,手刚碰到门把——
嘭!
半掩着的房门被粗暴地踹开了。
“刚才是谁在吼。”徐大烈一脸狠厉,打量了下这屋里人。
“嫌老子的医院破是吧,有本事卷人滚蛋!谁愿意伺候谁伺候去!”
跟班猴子记人很准,一看顿时心里有了谱,能住在这里病房的能是些什么的,果然都是一副穷样,也就儿子长得白净点,眼睛还红着。
这么大了居然哭,怂样。
透明防弹玻璃外站满了人,在他双脚正对着的玻璃墙外,有个身着深绿色军装的男人神色威严,还有个身着白袍的医生,全副武装的军人,军人背后还有一对夫妇,好像是他爸妈。
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哪?这谁?这是要干什么?
吴骇屏住呼吸,麻木的表情渐渐变得惊恐,四肢被圈环固定在病床上,无法动弹。
“你叫什么名字?”置于四角的扩音器里传来威严的声音。
吴骇紧张地张张嘴,卡不出半个字。
对方很没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紧接着便是枪杆撞击玻璃发出的声音。
这是要开枪了?
“吴……吴骇,名字是我爷爷给……取的。”
“是汉语,准确无误。”医生说道。
“这两人,你认识吗?”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吴骇的床慢慢竖直,对方正用手指着他爸妈。
吴骇很奇怪地说:“我爸妈啊。”
“你爸叫什么名字?”
“吴中平,我妈叫王春晓。”
“果然脑域阔度超过15就是不一样,够淡定啊,前段时间那个一看这阵势,嚎得耳膜都要裂了,”穿绿军装的硬朗男人一招手,“可以了,把枪收起来。”
全副武装的士兵整齐地收枪,排好队。控制着吴骇四肢的圈环缩回床内,身体总算恢复自由。
脑域阔度15?吴骇记得自己脑域阔度14。
“今年几岁?”换成头发花白的医生在说话,“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十二岁。”吴骇强忍住内心极致的恐惧,含着眼泪,倔强地没让它掉下来,手脚简单动了下,说,“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骇低声说:“也就是说一年二十万左右。”
一年两点军功。
就算爷爷情况比较糟糕,那他的军功让爷爷住个一年半年是没问题的,至少能让爷爷休眠的身体恢复到最健康的状态,延缓细胞坏死,争取来十年二十年的时间。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吴骇相信自己一定能赚取到足够的军功,把爷爷救活。
毕竟他都已经是一星军士了,很快就能去军校,军校里就能赚军功呢!
吴骇说:“爸,妈,我在安乐医院住院三年花了多少钱?如果不超过一百八十万,我有办法。”
吴中平和王春晓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哪来的办法:“……可别向人借啊,特别是刚认识的人。真不用你管。”
“到底多少?”
他爸顿了下,小心翼翼地说:“……六十多万。”
已经是爸妈全部积蓄加三年来拼命工作所赚下来的。而吴骇说的一百八十万,对他们来说都是天文数字,想都不敢想。
吴骇止住悲伤,抹掉眼泪。
正如爸妈说的,还不是最坏的情况,爷爷送重伤的他来大城市就医,所以避开了更可怕的危险。比起那些丧命的人,爷爷的命是保住了。
所谓的没有药可以医治,那是爸妈无计可施,但他不一样,他是军士,他有军功,军功能买到钱买不到的东西!
吴骇郑重地问:“爸,我在安乐医院住院三年,总共花了多少钱?”
吴中平呵斥道:“你还小,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
121号病房。
吴骇刚问完,吴中平皱起眉头:“你还小,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身体并没受多重的伤,住院三年总共花的钱,我们刚好负担得起,就算拿来救爷爷,也只能延缓细胞死亡时间,根治的药,买不起,也没法买。但用在你身上,却能救你的命。”
王春晓点头说:“还好你醒得早,不然再过一年,连这样的老爷子都看不到了。”
陈侯,绰号猴子。
陈侯一招呼:“都听到了,徐少发话,以后见到朱旁那小子,逮到一次揍一次。”
可就在这时——
“为什么!”
一声大喊从走廊另一头的房间传来,似有人在凄厉地哭喊:“为什么让我住在安乐医院高级病房,却让爷爷住在这种破旧的地方,为什么要脑休眠……”
是,爸妈一直都没让他为钱操心。
但是从现在开始,不一样了。
……
112号病房,一群年轻人进进出出,大多十二岁到十八岁上下。
“都给我洗,洗干净点。等会我爸会派医生来检查的,谁负责的活死人,身上要是有一点破了皮,我揍死你!”
吴骇一时没有适应这样的转变。
这一刻,小小的病房里,父亲肩膀微微颤抖,吴骇恍然意识到父亲没有那么高大,肩膀不如以前那么宽厚,母亲不再年轻,眼角、额头都出现了明显的皱纹。
他们不是万能,也会有脆弱,特别无力的时候,没办法满足到自己的全部需求,悲伤到极致了也没办法很好地安慰到他。
这时候需要自己振作,反过来作为父母的依靠,就像儿时的自己依赖他们一样。
他已经十五岁了,跟昏迷之前不一样了。
穿着一身休闲装,身材高大的棕发青年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发号施令,跟班陈侯笑得一脸谄媚。
陈侯说:“徐少放心,我已经号召全小区的孩子来帮您的忙,很快搞定,保证干干净净。”
徐大烈心里不爽,他爸开的这家小医院,在外面花天酒地,他怎么了,不就跟小护士调了下情吗,被他爸看见,居然就罚他照顾活死人一个月,要他帮着洗澡,如果是年轻女人还好,七老八十快入土的老头老太,他才懒得伺候。
迫于徐大烈的权势和暴力,小区的孩子得义务听他使唤,不敢怒,也不敢言。
“猴子,朱旁没来?”徐大烈岔开腿坐着,“那个死小胖子,放假没钱上补习班,肯定宅在家,我的忙都敢不帮,以后逮到揍一次。”
457.无规则世界 (第3/3页)
他想说,我算什么呀?我的命是你们救回来的,你们就该说“你有什么资格冲我们发火”,我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一直都很敬畏爸妈的。他可能缺的只是一顿打。
在他眼里,爸妈是一片天,是家里的一棵大树,他依附着树成长,仰慕树的高大,屈服于大树的绝对权威。
明明昨天还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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