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们主上了,还有我父亲,其实你的父亲也是一个英雄,这倒不是我故意说给你听的”付邵爽快的回答。
说他自己的父亲付彦与我父亲薛凡泰是当世英雄,我自然并不抗拒。
付彦曾在吏部、户部执掌多年,珍惜才华极有伯乐盛名,亦对货殖之术深有心得,理财用财之能无处二至。而自己的父亲薛凡泰,则在情报刺探与军事研究上堪称柱石,独门的斥候心法有兵家隐身术的美誉,账下文吏对古今战事的研讨和器械改进的方案也是洞见不凡。
可是将方均诚这么一个反复而富有野心的梁山土匪头子也扯进来,就让我一时愕然,但转念又一想,付邵说的没错,我未来有的是时间去慢慢探寻事实究竟如此,何必此刻争口舌之利呢。于是一杯接一杯,我与付邵就这样以一种各怀心思却也不无理解的态度聊着,付邵还不时唱几句曲“一见萧然音韵古,光阴只在弹指,醉里挑灯把盏,此恨谁知,歌且合,春常在,繁华尘土停云宿”又几句“流霞酿的好酒,越江渡口中兴,不管孤灯明与灭,一带链环赤壁,沙场再点兵”
最后虽不至枕藉舟中,不知昼夜,但也各自微觞微醉,红面相迎了。
而不知不觉间,我似乎已经对付邵颇有些好感,也对北溟多了几许莫名的期盼。
第三天次第下了船,迎着名为“鹏运天池”的大码头,我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在我新越文儒笔下的商贾匪气之国的都城鹏城,我虽并不是全然相信秀才们笔下夸大其词的事,却总想着这当是个不讲礼法,经济发达,商贾云集,叫嚣吵闹之地,可丝毫未曾想到,这北溟国如此井然有序,生机盎然。
明鉴司的材料所记载北溟与鹏城的情况由文字一一跃然眼前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那些以前并不起眼的只言片语开始翻腾:“北溟立国之初,成国家宣言之篇章,以公民之合法私有产业受到国家永恒无条件之保护为首,以尽一切可能维护和为贸易保驾护航为形,锐意以求开拓,有并吞八荒行商四海之野心,而北溟之武装力量则以保护国民产业利益,而享有无上荣光”。
父亲虽然深得皇上信任,认为他既非士林朋党,又不为司礼监宦官群体认同,是个只能作为孤臣终于皇上的可信之人,可是大事关头,父亲若是一力力主联北溟以抗罗倭,万一落下口实私通北溟,或是日后战局有变,可该当如何,对于臣子,这本就是难以一言论断必须留有余地的政事,况且他是武将出身,对战事过于关注和积极,反而会引发御史台对其是否有提携门下袍襗以征战求军功的口水是非,所以即便看透的阴谋,竟也令堂堂丈夫裹足不前,若非将我这个心肝宝贝儿子托付异国他乡以求稳妥和谋求日后的伏笔,怕是至今也不敢上奏多少有价值和态度的忠良谏言吧。
“今日既然煮酒,倒不如来论论天下英雄,”付邵说道,随即把目光落向窗外的茫茫江水,连天新绿上,“昔年古风,煮酒论英雄,使君与操,何等俊逸豪迈?而如今,风流人物,亦颇为可圈可点,何不各抒己见。你我都是年轻人,当不至于唯唯诺诺,老气横秋,讲出些新意才好”
我看了看付邵,暗忖自己何德何能可以与他相对饮以论英雄,只是尽管立场不同,对他却无法抑制的感到亲切好感,便不无恭维的说“付叔叔自己不就是当世英雄,不过而立之年,就封侯拜相,不过也是北溟国主敢用人会用人,要是在我新越熬资历,哪个宰执不是到了四五十岁方才能入两府呢,那时候早已经多数人棱角磨圆诸事求稳了,又哪有付叔叔的文韬武略锐意革新,开大号局面这本事呢,我还道是想请我喝酒,谁知付叔叔竟是想出个新样儿让我拍你马屁呢”
“噗——”付邵忽的笑喷了口中酒水,看见我幸灾乐祸的看他整理衣袖,伸手给我个爆栗道“年轻人好不好学的这样叛逆刁钻起来啊,若说当世能让我付邵服气的英雄,却是不多,可也不需自我崇拜这等幼稚吧。”
“那付叔叔服谁呢?”我追问着。
第二章 煮酒 (第3/3页)
和啊,不多消耗消耗,耗不住了,新越又哪里会轻易和被他们视为叛徒和山贼的我北溟议和,好在议和的越慢,立竿见影现在就损失的越多的又不是我北溟——”付邵看到我的神色,忽然有些赧然,半响,又说道“其实我们也是真心议和,毕竟罗倭将我们的海疆商利侵吞甚多,又不断和我们在雍海海域作战,况且也像你说的,不联手谁都抵不住罗倭嘛,既然是真心议和,那我们自然想为日后的方便占据民心中更主动联手的地位,至于因为新越朝堂的疑心反而使得联手抗倭之事拖延至今的事啊,虽然也有布下疑阵更好的削弱新越的意思,但新越被削弱过多,对于我北溟何尝不是极大的危险,总不能等着罗倭收拾完新越,再四面包围的收拾我北溟吧?”
我默不作声,只是自斟自饮起来,心道,或许还有更重要的缘故你不会讲给我吧,若不是你们发现罗倭的海上战舰皆是无法轻易运用火攻和水下偷袭的铁舰,而你们北溟境内所能规模化锻造铁舰的工矿储藏极少,即便你们有足够的技术手段,却也是难为无米之炊,这才把目光投向我新越国土的吧。
若非如此,只怕你们未必不想继续一边邀买人心,一边对我新越朝堂君臣布设疑阵以期坐收渔利之事。想到这里,一阵无可避免的心痛,这些都是父亲和我密谈时所言我们付出巨大代价才了解的事实,可是又能如何呢?
毕竟新越朝堂,全然不是父亲可以左右的,无限的拖延却连北溟这样去刺探罗倭军事机密以盗走其舰船核心秘密的暗哨都没有,消息闭塞,愚民愚君。而皇帝年幼,且自幼未曾出外,除了此次避难竟极少看到过东都外的世界,皇帝只能依靠文武官员彼此矛盾和争议的论事从中探寻自己合理的处理,也只能依靠自己的行政经验来慢慢学会更老到的用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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