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涛虽然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样问，可是他已经不小了，也懂事了。
最终还是点点头，顾爸爸觉得自己是特没本事的，儿子都觉得他窝囊。
“好儿子，你去林阿姨家去玩会儿……”
顾海涛起身离开，顾妈妈叫了儿子两声，她有预感自己要倒霉了。
“海涛……”
要是没有她，自己会和丈夫这样吗？
心里也生气，丈夫就为了这样的一个孩子和自己闹？
站在车厢里，姑父的身边正好有人下车，姑父是存心要给姑姑好看的，就自己坐了下去。
顾家姑姑本来看那人起身下车，以为这次他总会找机会跟自己说话了吧？
她的脚还真站酸了，才要颠颠的过去，结果姑父一屁股就坐在位置上了。
顾家姑姑身体瞬间僵硬，缓缓的像是被分解的肢体，有些不便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
其实她平常给顾依宁送东西的时候也是站着来站着去的，可是从来也没有感觉到过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想越是累，就快要站不住了。
“你到底喜欢依宁什么？她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还有什么？”
姑父还是没忍住将视线转向姑姑。
这姓顾的一家子除了顾安宁就没有一个得他心的，这些年在小敏的身上拿了多少钱？
这些他都当看不见，也不愿意为了钱跟妻子闹别扭，毕竟自己家条件好点，她家人生活不好，搭点就搭点。
可是搭到顾依宁的身上和顾妈妈的身上，姑父就是觉得委屈。
想当初老太太生病的时候，老大和老小，大家都是老太太的子女，凭什么就他一家拿钱？
顾依宁只有要点事情就一定会将电话打过去，过去是电报现在是电话。
姑父可是知道顾依宁的成绩，就那种成绩还上大学呢？
家里蹲着去吧。
顾家姑姑动了动唇，本想好好说，可是话一出口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变得有些带刺。
“我喜欢依宁怎么了？我们家依宁又好看又懂事，嘴巴又甜，将来等她发达了……”
姑父就烦这点，顾家姑姑这点就跟顾妈妈如出一辙，认为顾依宁漂亮将来就一定得多么了不起，过的多么好多么完美。
这人为什么就是不长脑子呢？
比依宁好看的有没有？不也照样去当工人，顾依宁怎么了？
顾依宁就多张两条胳膊了还是多张两条腿了？
“不是我说，你就等着她报答你吧，别说我看不起依宁，就依宁这样的，要是能考上大学，我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当凳子做。”
姑父的声音在顾家姑姑看来，刺耳之极。
他这不是在说依宁，是在借着依宁拐着弯的骂着自己呢。
“你喜欢安宁，安宁好，才多大就跟人家私奔？就那样的孩子，你看着吧，说不上哪天就得被人搞大肚子……”
姑父已经很多年不抽烟了，因为姑姑不喜欢闻见烟草的味道说是天天烧柴火都闻够了，姑父就给借了。
“售货员来包烟。”姑父叫住推着小车的商贩。
“要什么的？”
“大生产。”
“1。2一包。”
将钱递过去，烟被交到姑父手里，烟纸撕开，从里面掏出一根烟，姑父狠狠将烟送进口中。
“我觉得跟你完全就没有办法沟通，行了你自己坐吧。”
姑父说着起身就往外走，姑姑有点怕，他到底要去哪里啊？
姑父提前一站下了车，距离家还有很远，他自己在下面慢慢走着。
顾家姑姑回了家，家里的公公婆婆有些不愿意。
毕竟只要顾家姑姑一出门，他们就知道肯定是给人家送钱去了。
自己家条件是不差，可是都是他们老两口拼死拼活的挣的，他们两个老的，黑手爪子去挣，人家白手爪子就给花了。
“舍得回来了？”
姑姑的公公来着婆婆的手，示意少说两句，毕竟一家人，闹的太难看不好。
可是姑姑的婆婆觉得这样下去没法过了，她不是反对姑姑给娘家搭钱，如果她挣钱，搭多少她都不管，你挣的多你就多搭，都给她都不带管的，可是这钱是她挣的吗？
姑姑第一次和婆婆闹的有些脸红，有些萌萌的。
“妈，怎么了？是不是我回来晚了？”
婆婆直接甩脸子。
“跟回来晚没有关系……你别拉我，这话我要是在不说我会憋死。”婆婆将公公的手推开，冷着脸看着顾家姑姑：“这个家是谁挣钱的？”
顾家姑姑一愣，怎么突然扯到这个问题？
婆婆掉着脸子继续说道。
“现在教师挣的不多，你也知道教师不是什么热门的职业，你们吃的穿的都是我跟你爸每天早上赶集给你们挣出来的，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不求别的，可是你花钱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多想想啊？你的手怎么就那么大？你家的人缺钱你就给，你是富翁啊？你有钱你自己给啊，你出去挣去，要是挣的多，你愿意给多少我都不管。”
对媳妇儿她已经算是够开明的了。
媳妇儿的娘家妈生病的时候，媳妇儿拿了那么多钱，她有说过一句话吗？
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吗？
她也是做人家母亲的，想着将来自己要是老了，也不希望儿子就看着自己死，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可是小敏感过恩嘛？
小敏的脸皮她看着比城墙还要厚。
顾家姑姑很想马上反讥回去，可是自己没理，又没有反驳的理由，一个人摔了门直接回了屋子里。
公公指着婆婆的脸骂着：“你就作吧，她愿意给就给呗……”
婆婆瞪了公公一眼。
“我要是不说，她就添着脸，我们两个老的成天在外风吹日晒的，人家白手爪子就直接给人了，你说有这样的东西吗？”
婆婆故意想着顾家姑姑屋子的方向说着。
“明天我们两个就去离婚，依宁给你，别人我想你也不会要，海涛和安宁归我。”
顾爸爸说完直接上了儿子平时睡的床，拉上被子就睡了。
顾妈妈吓傻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突然要离婚？
因为顾安宁离婚？顾安宁跟人私奔结果他还怨到自己头上？
“我不活了我，你这没良心的，你的好女儿啊，她和人私奔现在你怪到我的头上……”
顾妈妈说着就冲着顾爸爸冲过去，捶在顾爸爸的身上。
顾爸爸懒得去理她。
可是顾妈妈委屈啊，顾妈妈觉得自己都快憋屈死了，人在生气的时候，总是不理智的。
顾妈妈穿着拖鞋走到外面，一群小媳妇在聊天，看着顾妈妈走出来。
“呦依宁妈妈啊，这是怎么了？脸这么黑？”
“听着你家吵吵闹闹的，又吵架乐？”
顾妈妈原本是什么都不想说的，可是左右的人都在安慰她，她觉得自己委屈就将事情的始末给说了出去。
“安宁跟人私奔？”
“天啊这孩子，你得好好管教她，她怎么和依宁差这么多？”
“就是就是，不过依宁妈啊，你没带着安宁去医院检查检查？”
顾妈妈一愣，检查什么。
一个女人在顾妈妈的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这年头男人都在乎那层膜，要是等以后安宁结婚的时候没见血，那她婆家还不得找你家门来……”顾妈妈也是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她之前虽然觉得顾安宁是和那个男孩儿私奔了，可是孩子能懂那些吗？
在顾妈妈的脑子里想着，最多也只是亲亲或者摸摸吧？不能到那一步吧？
旁边的一家小媳妇儿看出了顾妈妈所想的，她女儿今年中考落榜，马上就要去当工人了。
看着顾家的两个女儿都上高中了，小的在一中，大的在八中，凭什么啊？
凑近顾妈妈的身边，在顾妈妈的耳边音调平静的说着。
“你们家安宁也不是头回了，上次不是还闹过那一出吗？弄不好就是那些人和她都是认识的，你从小就对她不好，这样的孩子最容易心里出现问题，这次两个孤男寡女的，不要小瞧现在的孩子，他们什么都懂……”
顾妈妈眼睛一瞟一瞟的，有点心不在焉的说着。
“哪有那么严重，不可能把……”
可是想想，那个江承宇的妈妈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给了自己y一千块？
是不是说明她女儿不是处女了？
顾妈妈的头一阵一阵的发沉，有点恨自己嘴巴快。
嘱咐了她们两句：“这事儿千万被说出去了，我女儿的后半生都在你们身上了，千万别说啊，当我求你们了……”
顾妈妈双手作揖恳切的说着，越是想越是后悔，不应该说的。
太过于冲动了。
那几个女人了解的点点头。
“放心吧，我们还能去毁了孩子……”
“是啊，放心，我不会说的……”
“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们不会说……”
顾妈妈怕自己在说错什么话，赶紧就回了家。
“听说没？顾安宁跟人私奔了，听说过了一夜……”
“不可能把……”
“不可能？是她妈自己说出口的还能是骗人的？”
“好好一个孩子毁了，这一片将来有谁敢娶她家的孩子啊……看着脑子挺灵的怎么干这种傻事……”
顾妈妈以为顾爸爸只是生气，早上请过来就忘记了。
一起床果然没有看到顾爸爸的人，顾妈妈笑了。
就说他是吓自己的，还在自己面前装，吓死他也不敢跟自己离婚。
顾爸爸真的只是说说？
现在怕了所以自己就躲出去了？
不是。
顾爸爸去了单位开了介绍信，将车子在窗子下面停好，然后打开门。
顾妈妈听见开门声，想着自己就下坡算了，不追究他了。
顾爸爸进门将单位开的介绍信扔在桌子上。
顾妈妈还以为是顾爸爸写的检讨信，笑着拿起来，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全部裂开成了碎片，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手脚发凉。
“老公……”
“什么都别说了，对自己亲女儿你都能下这样的狠心，更何况是对我呢，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和你妈一样……”
顾妈妈摇着头，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
“我没有看不起你，都是安宁的错，要不是她……”
顾爸爸像是被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就连动一下都觉得是奢侈。
“你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推到安宁的头上，就算没有安宁这个婚我也离定了，你尊重过我吗？我不跟你争吵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那是因为我尊重你，我觉得我没有给你更好的生活，我心里对不起你。”
“每一年去你妈家的时候，你妈是怎么看我的？她是怎么对我的？我不是看别人的面子，我都是看你面子，因为她是你妈，所以不管能忍的不能忍的，我都忍了。”
“可是你呢？越来越多的挂在嘴边的就是，如果你以前和那个男人怎么怎么样了，既然你这么怀念他，那么我给你机会，给你去找他的机会。”
“还有安宁不是捡来的，她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是你生的，为什么对依宁就能和颜悦色的？对安宁就像是看见了杀父仇人？你是因为安宁是我妈带大的吧？”
顾爸爸粗粗喘口气，可是没忍住，咣当一声踹飞了椅子。
“我妈怎么你了？你说安宁你不能带，生下来就送我妈哪里去了，我说过什么没有？我妈那么大年纪给你带孩子得过你一个笑脸没有？我妈说让我们将孩子带回来可是你呢？你他妈的骗了我妈的钱就走了，我妈最后连米都没有吃上，你让她吃土豆？”
顾爸爸这些事不愿意去想，因为一想就觉得自己不堪，无耻。
他这样的算是儿子吗？
他妈辛辛苦苦的将他们兄妹三个给拉扯长大了，可是他们到底给了母亲什么？
“那不是你的主意……”顾妈妈糯糯的说着。
这些事情都是经过他同意的，他现在怎么翻脸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了？
顾爸爸闭上眼睛，微微地仰起脸。
“是啊，都是经过我同意的，所以我混蛋，现在这个混蛋不想和你过了，穿衣服。”
顾妈妈全身颤抖，拉住顾爸爸的手。
“她爸，我道歉，我错了……”
顾妈妈知道顾爸爸现在是认真的了，不敢在起屁了。
顾爸爸神色很是平静，微微睁开眼睛，扒开顾妈妈的手：“不，你没错，是我错了，我是中邪了，竟然会去算计我老娘，她是怎么把我们兄妹三个给带大的啊？她死的时候我甚至没有给她买过一件衣服，除了跟她要钱，我还做过什么？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个婚离定了……”
顾爸爸说着就要离开，顾妈妈跪在地上抱住顾爸爸的大腿。
“她爸，她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改……”
“你错了要我原谅你，那就把我妈还给我……”顾爸爸模糊的说着。
本来只是打算吓吓顾妈妈，并没有认真，可是说着说着，顾爸爸就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人。
养了他这样的儿子还不如养条白养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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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一道惊雷直接劈在顾妈妈的头顶。
离婚？
怎么会突然要离婚了呢？
不只是顾爸爸和顾妈妈闹了起来，就连姑姑和姑爷也在火车上差点吵了起来。
姑父一路上就在生气，没有跟顾家姑姑说一句话，顾家姑姑自然就将所有的不满都转嫁到顾安宁的身上了。
顾海涛的心情岂止是能用一个冷字来形容的？
母亲明知道外面那些人会看热闹，可是她却用那样的字眼去骂二姐，海涛真得很失望。
他迫切的想离开家，想离这个家远远的，因为妈妈他讨厌，爸爸他也讨厌。
可是今晚的爸爸似乎又有点什么地方不同。
“依宁归你，安宁和海涛归我，明天天亮了，我们就去离婚。”
不过想起顾妈妈的钱，老太太明白了，是为了这个生气了。
“你们爱离不离和我没关系……”
方颜有些尴尬的将行李放在地上，推着安宁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将门带上。
“妈，姐夫你们好好说……”
顾爸爸摆摆手。
顾海涛头也没回的就出了屋子，他今天听自己的伙伴兴致勃勃的讲述着。
“我妈跟我说的，顾安宁她妈指着顾安宁的鼻子骂她，骂她卡逼忽忽的……”
有些小孩子不太懂，问明了才知道是骂人的话。
“你才是卡逼忽忽呢……”
“对对，周明才是……”
姐夫这些年在婆婆这里没少受气，上门从来一顿饭不给吃，每年来迎头都是一顿臭骂。
老太太有些急，现在女儿要是离婚了，那以后怎么办？
顾爸爸骑着车子在外面喝了好多酒，然后回了家，顾妈妈和顾海涛都在家。
“爸，你喝酒了？”顾海涛问着爸爸。
顾爸爸拍拍儿子的小脸：“儿子啊，是不是觉得爸爸特懦弱保护不了你二姐？”
“妈，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别的，我来就是为了将安宁送过来，让安宁在您这里呆几天，我和她妈会将离婚的事情处理干净的，到时候我来带安宁走，妈你也不用怕，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养。”
顾爸爸彻底伤心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前他还能漠视，可是他现在自己都忍受不了了。
顾妈妈就像是一个泼妇，像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他已经受不了了，受不了她总是将自己和以前她接触过的那些高官的儿子比。
既然他不行，那他就退位。
老太太冷着脸：“别叫我妈，我受不起，你多了不起啊，平时在背后不是看不上我吗？觉得我这个老婆子很刁是不是？”
如果是平常的顾爸爸，也许他会继续装着他懦弱的形象。
“妈，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我明天就跟小丽离婚，你放心我说得出我做得到。”
老太太被顾爸爸一句话给弄懵了。
心里打着鼓，这人不会吃错药了吧？
现在离婚还不晚，她还可以去找她的青春。
顾爸爸说完直接穿上鞋就走了。
老太太问着方颜：“他是吓唬人的吧？”
方颜摇摇头。
看着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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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要找她，从里面走出来，怀里抱着孙子。
“呦，你怎么来了？大忙人。”
老太太一出口就是嘲讽。
“妈……”顾爸爸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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