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的身体一震，不知吴寒怎会突然说出这般话来。

他虽本就知吴寒倾心于江引座，但如今听到少年在失智的情况下仍说出这般话，心中仍然感到酸楚与失落。更怕江引座听到吴寒这般真情之言，更不会放吴寒离开身侧。

重九耳畔却忽然传来了男子的笑声，这是重九第一次听到江引座笑了。但并非是高兴的笑，而是从胸腔深处发出了

闷闷的笑声，不似是欢心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反而像是充斥了求而不得的苦痛。

下一瞬，白袍男子将少年拥入怀中，眼神无悲无喜，在少年的耳边轻声说道——

江逾白知道吴寒的答案是什么——他不愿。

吴寒的父母在等候着他，他的家族在等候着他，他所向往的人间繁景在等候着他……吴寒虽心中有他，但是这两者孰轻孰重，吴寒的心中又清楚得很，深知哪一方是该被割舍的存在。

然而，在江逾白的眼前，黑发少年用力点了点头，似是毫不犹豫的样子。

这般坦然肯定的答复，与江逾白记忆之中完全不一样。

「吴寒，你可是商州吴门少主，你的家人都在等着你回去。」即便重九觉得吴寒已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但重九还是忍不住地说道，重九又望向面容清冷的白袍男子蹙眉焦虑说道，「江引座，您若是要问吴寒心中真正的意愿，又怎可在他失智的情况下问询？」

「我放你走，你莫要忘了今日之言。」

重九不明所以地看着洛旻，不知他是何意。

江逾白的手却是一僵。

他记得，他曾说过吴寒的心是寒的，这句话即便是失智的少年却仍旧记得。

透过薄薄的衣衫，江逾白能感觉到少年心脏的跳动。甚至予他一种，这个少年的心竟是独独在为他跳动的错觉。

「你的。」黑发少年又灿而一笑。

「商州吴门少主……」少年面露迷茫地喃喃说道，像是稚童般只是单纯在复述他的话。

少年似是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也不知道商州吴门少主指的就是他。

白袍男人的双眼薄凉，眸间是难言的阴郁。

他心中想，这算不算得是得违了天命？

强行改了吴寒的吴门少主的命数，强行将吴寒的命与人世间分离，强行将本该自由的吴寒拘于深海……逆天而行会得报应，而鲛人能得的报应无非就是无法渡过天劫，可江逾白本就渡不过。

少年兴许是看到了他蹙起的眉头，所以适才不自禁地伸出手，为男人抚平了紧蹙的眉头。

——藏起来。

白袍男子黑如冷墨的双眸深深地注视眼前的少年，胸腔内流淌的阴郁之血在凝成深渊的暗流，静待着将阱中之人拖入永生的囚笼。他可以将这个人族藏在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这个少年会因身边无他人可见而对他满心依赖，会因他为他所做的任何之事都心怀欢愉，会因他近在咫尺的的陪伴而始终满足……

这样有何不好？

「吴寒，你愿意留在这里吗？」江逾白眼神冰冷地沉声问道。

江逾白伸出手，微凉的指腹抚过少年清秀的眉眼。.

少年干净翩然的眼瞳里唯有他而已。

既然有那么多无法割舍的，比我更为重要的东西，为何却总是这般望着我？

洛旻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江逾白的手，而后莫名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热的。」黑发少年痴痴笑道。

81 不得 (第3/3页)

蓦得，江逾白觉着有些可笑。

即便吴寒失了神志，却还是未曾遗忘离开深海之域的归期近在咫尺。

他心中始终都想着离开他。

却未曾想，江逾白的额头上忽然贴了温热的触感，是少年的手指覆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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