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人跑了,也未必没有好处。
范逸气定神闲的样子,看着来的众人。
大家无不忧心忡忡的样子。
范逸端着茶盏,故作镇定地呷了口茶。
这个时候,他一定要镇定,若是连他都绷不住,那么其他人就真的作鸟兽散了。
周向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就怕……」
「你放心。」范逸微笑着道:「事情没有这样糟糕。姚和尚死在此,固然要龙
颜震怒,可追访姚和尚的人,乃是刑部尚书金纯,金纯此人乃是蹇公的门生故吏,不分彼此。只要拿吴之詹这样的人去顶罪,即便有什么漏洞,金部堂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儿容易得很,到时陛下震怒,灭了这吴之詹全族,事情也就过去了。」
「对对对,就该如此。」
「不错,谁教他跑。」
众人是病急乱投医,但凡有一点可能,却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就怕有人来彻查下去,咱们的事……」有心思细腻的人,又开始担心起来。
「哼,谁敢查到蹇公的头上,他们有这样的胆子吗?何况蹇公关系到的乃是名教存亡,谁敢冒这样的天下大不讳,不要命了吗?」
一旁的吴欢站出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道:「所以说啊,只要大家众口一词,这事儿……就得无疾而终。就算真要彻查,那就放开来彻查,让人来询问我等,让人去询问各地的百姓,自蹇公上任之后,谁不晓得蹇公政绩卓着?你们瞧瞧,各县的县学,哪一个修得不体面?百姓的负担,不都减轻了许多吗?摸着良心说,你们治的百姓,是否都说蹇公贤明?」
众人沉吟片刻,也都点头。
其中一人站起来,却是那犯错的县令刘文新,他战战兢兢,却语出真诚地道:「前些日子,下官见诸乡贤,乡贤们还都称颂蹇公,说蹇公垂拱而治。自他上任,府中各县,无不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许多人还惋惜,说是蹇公乃吏部尚书,迟早有一日要回朝,咱们宁国府,只怕没有福气长留他,等他离任的时候,说什么也要送上万民伞,要教天下人知道,蹇公在宁国府时,就像把巨伞一样佑护着咱们这一方的老百姓,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众人都郑重其事地点头,说起蹇公的德政,那可是太多了。
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称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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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逸随即又微微一笑道:「他若是跑了,这也很好。」
范逸背起手,踱了几步,接着道:「这是他先不仁,就怪不得我们不义了!」
「诸公……到时……这桉子真查上头来,且这姚和尚当真是死在了咱们宁国府,那么……大家就众口一词,就说是这宣城县令吴之詹所为,将一切都推到他的头上,反正他是跑了的。」
众人一听,像是突然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便都打起了精神,一个个开始琢磨起来。
范逸看向宣城县的县丞周向道:「周县丞,他是你的上官,这事…能不能办?查一查他的官印是否在,预备一些公文,还有……查一查他平日的行踪,能成吗?」
众人肃然。
范逸长身而起,他站起来,怒道;「好,是躲起来了吗?呵……不会也像某些人一样,收拾细软跑了吧?」
「只是……别的差役和司吏可以逃亡,他堂堂宣城县令,能跑哪里去?他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说到和尚二字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咯噔一下。
现在大家最怕听到的,就是和尚二字。
不过寥寥几语罢了。
「尘缘之事已了,残破之身,已不堪为用。陛下非常人也,必
成大器,小僧能与陛下结交,此生无憾。小僧有些许财物,还请陛下不嫌,拿去修北平宫室也好,赈济百姓也罢,陛下自取之。此外,虽已开春,京城内外气象却异于往年,天寒露重,望君珍重!」
一下子,这信笺便被泪水打湿了。
朱棣一声咆孝之后,将将这书信小心翼翼地贴身收了。
范逸随即抬起眼,看着忐忑的众人,突然道:「吴县令怎的没来?他的县衙就在左近,其他人尚可以说路途遥远,途中耽搁,这吴县令,怎么说?」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宣城县的县丞周向站出来,道:「范同知,今日清早开始,就不曾见他,不……是昨日正午之后,就不见他了。」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范逸一拍桉。
啪……
也有人,想要收拾细软,准备落荒而逃。
可范逸只想笑,苦笑……
到了这个地步,跑?能跑到哪里去?
天涯海角,有容身之地吗?
这个时候,若是不尽力应对,不众口一词,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张安世立即将目光收回,一声叹息,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拿了你压岁钱还会还回来的父母。
朱棣闭上了眼睛,很久很久才颤抖着张眸。
此时,他双目炯炯,道:「走吧,成行。」
张安世此时的心里也很难受,难受得犹如压着一块大石,却还是连忙道:「遵旨。」
………………
张安世在旁,眼看朱棣即将崩溃,便立即道:「书信呢?」
「书信……书信奴婢带来了。」那宦官将一封书信,高高拱起,送至朱棣面前。
朱棣战战兢兢地将书信接过,随即取出信笺,低头去看。
张安世心中悲痛万分,可是出于锦衣卫的本能,下意识地踮脚,朝那书信瞥去。
这封书信其实很简单。
府衙里已是混乱不堪。
许多人已经躲起来了。
蹇义病重,同知范逸主持大局,他一次次召开会议,希望让这上下诸官能够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能够同气连枝。
可每一次,他和黄欢都无语地发现,来参会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有人吓坏了,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第三百零一十九章:血债血偿 (第2/3页)
一般的洒落下来。
此时此刻,他就像孩子一般,擦拭着自己的眼睛道:「朕不要他的钱。」
声音嘶哑疲惫,挥手去擦拭,长袖便湿了个透。
朱棣道:「他以为朕稀罕这些钱吗?他聪明了一世,临到此时……却如此的湖涂……湖涂的和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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