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南城最繁忙的地铁枢纽之一。自动扶梯上站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急切。张艳红跟着人流往下走,空气变得潮湿闷热。过安检时,她熟练地将帆布包放进传送带——里面只有钱包、钥匙、手机、一个旧水杯和用塑料袋装着的两个馒头,那是她的午餐。
站台上早已人山人海。列车进站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车门打开的瞬间,等候的人群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张艳红被人流裹挟着向前,几乎脚不沾地地被挤进车厢。她瘦小的身躯被挤压在几个高大的乘客之间,脸颊几乎贴到冰冷的车门玻璃。
车厢里空气污浊,混杂着香水、汗水和早餐的各种气味。她能听见周围有人在用蓝牙耳机打电话谈业务,有人刷着手机视频发出笑声,有人闭目养神。而她只是努力保持平衡,避免摔倒。她的帆布包被挤压得变形,但她更担心的是包里那两个馒头——如果被压扁了,中午吃起来会更难下咽。
列车启动,加速。在隧道中穿行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张艳红透过拥挤人群的缝隙,瞥见车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张苍白、疲倦、毫无表情的脸。她忽然想起在北方县城时,每天步行半小时去餐馆打工的日子。那时虽然也辛苦,但至少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能看到天空。而在这里,在这座光鲜都市的地下脉络里,她像一粒被裹挟的尘埃,在黑暗的管道中随波逐流。
地铁穿过大半个城市。她在“国际金融中心站”下车,这是丽梅大厦所在的地铁站。走出车厢的瞬间,人流分作两股——一股涌向出站口,一股继续等待下一班列车。张艳红被推着向前,几乎是本能地顺着最熟悉的那条路线移动。
从地铁站到丽梅大厦的短短三百米,是这个城市最鲜明的阶层切片。通道两侧是光可鉴人的奢侈品广告牌,妆容精致的模特身着当季新款,嘴角挂着矜持而疏离的微笑。赶时间的白领们步履匆匆,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节奏,西装革履的男士们边走边对着耳机快速说着英语或专业术语。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香水味,以及一种“精英”区域特有的、被精心过滤过的清新空气。
张艳红低着头,加快脚步。她身上那套洗得发白的西装,脚上那双人造革的黑色低跟鞋,以及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帆布包,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误入高级宴会的闯入者。她能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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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五十五分,她锁上那扇薄薄的铁皮门,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走进楼道。楼道里堆满邻居的杂物,灯光昏暗,墙皮剥落。她小心地避开地上的一摊水渍——那是楼上水管常年渗漏留下的痕迹。
七点整,她抵达城中村口的公交站。站牌下已挤满了等待的人群,大多穿着工厂制服,面色疲惫,沉默地站着,像一群被生活驱赶的羔羊。张艳红挤在人群中,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要先坐四站公交车,到地铁换乘站。
早高峰的公交车是这座城市对底层打工者的第一道考验。车门一开,人群如潮水般涌上。张艳红被推搡着挤上车,后背紧贴着陌生人的前胸,几乎无法呼吸。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廉价早餐的油腻味,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属于早起奔波的困顿气息。她一只手紧紧抓着帆布包的带子,另一只手勉强扶住栏杆,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摇晃。
车窗外的景象从杂乱无章的城中村,逐渐过渡到稍显整洁的居民区,再到开始出现玻璃幕墙写字楼的区域。这座城市像一幅渐次展开的画卷,而张艳红正从一个图层,艰难地移向另一个她永远无法真正进入的图层。
七点二十五分,她在“南城大道站”下车,汇入更加汹涌的人流——地铁站口。
第52章:挤地铁、吃快餐的打工生活 (第1/3页)
清晨六点四十分,张艳红从那张坚硬的木板床上挣扎着醒来。
窗外天光未亮,城中村逼仄的巷道里已传来早点摊摆摊的响动、摩托车的发动声,以及早起打工者们匆匆的脚步声。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按下那只廉价闹钟的按钮——这只闹钟是她刚到南城时在地摊上花八块钱买的,塑料外壳已经磨损,但指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十五分钟洗漱整理。她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驱散睡眠不足带来的昏沉。镜子里的自己眼眶下有淡淡的青黑,皮肤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睡眠不足而显得暗淡。她仔细梳理那头及肩的黑发,用最便宜的黑色发圈扎成一个低马尾,确保没有碎发落下——这是公司对新员工仪容的基本要求。
从衣柜里取出那套深蓝色西装套裙,这是她最体面的衣服,也是唯一一套能在写字楼里不被一眼看出“不同”的行头。但连续穿着几天,即使每晚回来后都用湿毛巾小心擦拭,凑近时仍能闻到淡淡的气味——不是汗味,而是布料在潮湿空气中反复穿着的、一种难以描述的陈旧气息。她往腋下扑了点最便宜的爽身粉,希望能稍微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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