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都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包括此时这个陈氏头领陈黑塔，也包括后来居功至伟的郑范氏自己。

当豆粒大的泪珠将要滚出他的眼睛时，郑范氏已经收拾了草鞋，十分平静又似乎满含了歉意地说道：明天还要赶路呢，陈氏兄弟。早点歇息了吧。

在走回自己的帐篷时，陈黑塔的心慢慢地释然了，也坦然起来了。这个憨直敦实的汉子，他的那颗略为迟疑的心，在相差了一分钟也可能是几分钟之后，竟然也与郑范氏的那颗十分博大、复杂的心有了灵犀，而且还一通百通了。

郑范氏高大而又光辉的形象，十分清晰地浮现，不是浮现，是站在了他的面前。此刻，他所看到的这个郑氏头领既像是一朵荷花，但又不完全是一朵荷花：荷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郑范氏则是一朵既不可远观、更不可亵玩的荷花。她不是一朵人间的荷花，她是一朵天庭里的荷花，是月宫中的荷花，是嫦娥仙女化身在人间的一朵荷花！

——至此，郑范氏就这样半人半仙地走进了陈黑塔的心中，陈黑塔也在不知不觉间把郑范氏送上了半人半仙的神坛。从此以后，在陈黑塔的口中，郑范氏就不再是那个“郑氏妹子”或“郑氏大妹子”了，她成了“郑氏大头领”；在陈黑塔的心里，郑范氏也不再是一个凡女的郑范氏了，她简直就是一个半人半神的郑范氏！

人们对郑范氏的神化就这样开始了。它的始作俑者，无疑就是这个外族首领陈黑塔。后来，再经过我们本族人一代又一代的推波助澜，最后使得她完全地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但却掌管着人间凡事的怪模怪样的神仙。

第14章 月明之夜（3） (第3/3页)

了他至少一半的本该由他自己来肩负的陈氏族人的重任的郑氏妹子，他感到悔恨交加、羞愧难当。

他本想找一条地缝钻了进去，他也本想像做了贼，心里很虚的小偷一样地快速溜走，但他的思想却没有能够支配住他的脚。他直挺挺地跪在了她的面前，用他刚才伸向她胸脯的那只手，狠狠地捶打着自己已经清醒过来的头，他分明地叫道：郑氏大头领——

郑范氏伸出双手，扶坐起了他。陈黑塔看见郑范氏也正用一种不愠不火的目光看着他，但陈黑塔还看到，郑范氏的目光中也许有怒，但这种怒又似乎正和一种内涵复杂得连他自己也难于描绘的暧昧交织在了一起。

正在走向深沉的夜的月光，准确地描绘出了郑范氏没有扑闪、凝然不动的眼睫毛，陈黑塔感到，此刻，她的眼睛就像一片平静的湖面：月光洒落下粼粼的湖波，野鸭的头伸进了它的翅膀在随波逐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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